第二十五章 - 空榻 (第1/2页)
星光惨淡,浓云蔽月,天雷滚滚。疾风怒雨似万马奔踏,无数铁蹄撞击着四方祥云纹木窗棂,猛兽低吼般的隐雷忽然奋起嘶嚎,仿若山崩地裂,床榻也随之震上三震。 万嵎睁开眼,雨夜总是难眠。昔时两度出征,屯兵驻阵,统共五六年光阴,他枕戈待旦,无一夜安眠。 数十里开外戎狄精兵夜袭时的骑兵踏马声,隔着营帐的层层牛皮幕布,总能轻易将他从梦中倏然警醒,不待巡守的士兵进帐中通报,便已披坚执锐,亲自坐镇于阵前,率千军万马,破敌先机。 万嵎睁了会儿眼,渐渐看清昏暗卧房中的各色陈设,与万府中大有不同。坐起身侧头一看,安睡在一旁的人眉眼柔静,并不似那人,连睡梦中也微微蹙着眉。 豪雨如倾,訇然一记电闪,白光透过窗牖也将房中照得半明,随之一声破天惊雷骤起。万嵎揉了揉眉心,忽然听到一阵衣料摩挲被衾的细微声响,睡在一旁的许析梅也醒了,撑起声揉着眼,迷迷蒙蒙中轻声问:“将军?” 许鹤逝世,氏族中众多亲友赶来,府上的院落房屋已安排满当,是以,万嵎与许析梅同宿一榻,只不过是各自盖各自的被衾。万嵎看向许析梅,宽大的寝衣顺着她肩头滑落,半截香肩似欲盖弥彰,松散襟口遮掩不住那道柔美曲线,蓦地让人喉头一紧。 他想到的却是正月初三那夜,被撕破的嫁衣朱艳似火,锦帛绸缎的裂口顺着雪白酥臂垂落,仿若两瓣红花开绽,露出凝脂玉般素洁温润的花 蕊,纪殊腰背弯成一道诱人的弧度,蝴蝶骨随二人的律动轻轻颤着,似一只真正的蝴蝶,将飞未飞。 “无事。”万嵎深深呼了口气,五日不见,也不知那个睡着时紧紧攥住自己衣角的人,此夜可睡得安稳。 许析梅垂了垂眼,目光落在垫絮罩面上精心绣制的两只交颈鸳鸯上,不由轻声问:“将军,可是在担心二夫人?” 万嵎抿唇,沉寂半晌,方缓缓道:“他身为卯卿,且尚有身孕,离了我,夜间怕是安睡不成。” 许析梅拢了拢肩头的寝衣,也坐得直了一些,同万嵎听了半刻夜雨惊雷,轻叹一声,不禁感慨道:“略略一算,我与将军相识已有七年之久。” 许析梅嫁与万嵎时年方十六。七年来,万嵎率军出征去了五六年,其余时候,二人交集最多不过在饭席上遥遥相视,甚少有独处时,亦是相敬如宾。 万嵎知晓她言下之意,默了片刻,只道:“我自知有愧于你,只是心之所向,‘忠义’二字而已,我亦不悔。” “世人皆知将军少有鸿鹄志,今朝方立不世之功。”许析梅淡淡一笑,“只是……且不说深闺女儿难成巾帼英雄,人生一场大梦,即使碌碌无为,七年已然弥足珍贵。” 万嵎何尝不知,许析梅的七年,亦是阮怡棠的七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韶华流水匆匆逝,凡人并无计,可留春常住。 “你若想再觅如意郎君,我定助你一臂之力。”除却如此,万嵎无言再相对。又一道光亮纵天,映着许析梅瘦削的脸庞,有三分决绝,三分释然,三分不甘。 “既如此,我先谢过将军。”许析梅缓缓躺下,拉过绸被,打了个哈欠,话语似有意似无意,“只是,真心难求亦难守,还望将军莫要再让别的痴情人等上七年了。” 万嵎默然,掀开被衾起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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