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对峙 (第1/2页)
夜风骤起,高罥门楹的素绸被吹得飒飒作响。许府正堂一片肃穆,一口楠木棺椁放置正中,两旁列着蒲团。灵台之上,香炉白烛五日不曾熄,瓜果祭品上飘满了一层燃香灰烬,披袈着裟的老僧默默唱法,入夜渐深,守灵的众人纷纷困倦得点起了头。 疾风裹着沉闷的草木湿气灌进中堂,灯罩中的烛芯被吹得东倒西歪,光亮不定,似明明灭灭。万嵎跪坐如松,看不出丝毫倦意,视线越过众人,不期然正对上许析梅。她那一张苍白的脸上,眼眶仍旧如前几日泛红微肿,此刻眼底布满血丝。 万嵎恍然出神,忽而有人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侧头一看,正是许鹤长子许屹松。许屹松附在万嵎耳侧,悄声道:“夜已深,将军和三妹且先歇息去吧,这里有我们来守。” 万嵎默然颔首,许屹松抬起头,扬了扬下巴示意许析梅,许析梅会意,也默默起身。 虽蒲团中夹了点棉絮,可依旧生硬,跪久起身时极为不适。二人出了中堂,沉默着朝侧院走去,刚走没两步,许析梅便膝下一软,踉跄得站不住脚,险些直挺挺跪到地上,幸好万嵎及时出手拉了她一把。 “多谢将军。”许析梅抬起头,对万嵎淡淡一笑,挣扎着勉力起身,身形却依旧不稳。万嵎揽着她未曾放手,只道:“不然就在廊边稍坐片刻,腿好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是夜,风声鼎沸,似是要呼啸着吞并这一方天地。万嵎将许析梅搀扶到回廊下休息,手臂将她细腰一环,只觉得这五日守丧下来,原本就不算丰腴的许析梅更是瘦了不少,颇有些形销骨立之感。 廊边的矮木丛被劲风吹得枝桠猛地乱颤,空洞洞的抄手游廊中只余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许析梅虽嫁入万府多年,可从未与万嵎如此亲近过,亦少有独处的时候,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沉寂得有些诡异。 陡然间天地一亮,电光劈闪,许析梅被吓得几乎跳起,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双唇微启,倏然逸出一声长叹:“今夜怕是有大雨。” 万嵎站立一旁,目光微仰,凝视着浓云滚滚的夜空,紧抿着唇,默然不语。 ———— 城郊安慈寺。 杉木方桌驳痕斑斑,一盏油灯,光亮如豆,陈腐破败的气息充斥整间阁楼,远处的十二下钟鸣挟着风唳穿破紧闭的旧木窗。 对坐之人唇角微微上翘,食指中指抵着桌案上两张红笺信纸,向前推了数寸,纸张摩挲声被惊雷掩住,雨声骤起。 “昌宏十四年,正月初二,人定时分,陆平将这封书信送到我手上,你且过目一览。”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纪殊眼睫微颤,并未接过书信,一动不动,只瞟了一眼,眉梢一挑,便淡淡一笑。 “笑什么?”阮怡棠声音仍似先前那般温软如水,听得人心中熨帖,可眼神中却满是胜券在握的倨傲与挑衅,如染血丹棠,明艳夺目,“怎么?不敢看?” 窗外风雨大作,乍听惊雷入耳。 “佛家有偈:‘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纪殊轻笑道,“我笑你自诩情深,实为驽钝,故而才会如今日这般,张狂愚妄,沦为他人傀儡玩物。” 阮怡棠脸色微变,迅即又恢复如常,讽笑一声,道:“那你呢?你自以为运筹帷幄,却不知危在旦夕。” “那几块香薰木,我已转交给若璞,想必不需时日就会有大理寺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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