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唤小名冤冤瞎置气 改衣衫白白咽痴心 (第6/6页)
」香娘却嗔道:「嫌弃得很,银杞试衣,难不成还要这许多人罚站候着?」久宣只好回道:「那听乾娘吩咐。」香娘想了一想,则请了诸人去欣馆水轩小坐,又着风师傅取来香炉、清茶,才唤仆人随银杞去馆内偏室更衣。 墨东冉敬香娘一杯茶,叹道:「银杞生的秀活清妍,可不好选色,既怕琥珀沈闷、又怕青莲老俗,即是娇秀如翡翠一色,也觉不配他姿采。」香娘笑道:「不知墨老板最终选了什麽料子?」墨东冉卖个关子,只道:「苏老板稍等便知。」 久宣着招弟一旁煎茶,自己亲替二人续满,许久,才见银杞施施走来。只见他一身竹青平袖交领长衣,内是绢缎衬里,腰间垂秋色双络,静谧温文,既不超凡间、亦不入尘世,极衬银杞不卑不亢性子,不禁惊叹墨东冉眼光。 墨东冉看了一阵,却起身走去,整了整银杞衣领,蹙眉不语。银杞怯怯轻声问道:「是我穿得不好?」墨东冉这才笑了,道:「怎会,只是你颈儿细,倒是这领子有些宽了。」说着,唤仆人递上一木盒,里面针线剪子各色齐全,又请何叔帮忙,拆线穿针,也不教银杞脱下新衣来,只松了些,就着改衣。这两人技法熟稔,动作甚是麻利,只是银杞见那细针在颈边身前,来回急急飞来游去的,吓得瞪大了眼,不敢动弹。香娘侧首看了看,竟也忍不住掩嘴偷笑,东冉见状亦笑道:「银杞莫怕,自伤不到你的,一会儿便好。」 果不其然,墨东冉有何叔相助,转眼已改好了衣领,又令银杞坐下,与他稍修两边袖口。待分寸合身,便去换下,香娘答谢一番,正要遣久宣去取银两来,却见轩外点滴清凉,竟是零落洒起微雨。 见此,香娘问道:「怕是要渐落渐密,墨老板可带了伞?」墨东冉答道:「带是带了,不过皆在楼外马车上。」招弟、开弟听了,不消人说,自觉退去取伞。香娘又道:「趁雨势尚弱,也就不多留墨老板了,回路上,钱银自久宣那如数取去就是。」 久宣一听,这可是要他自掏腰包的意思!再说那日去皂云庄时,因丢失明先,走得匆忙,连订金也未下的,如今自要一并付了。久宣心中十万个不乐意,真真欲哭无泪,可又怎敢说不? 长廊遮雨,众人起身道别,便要离去。香娘送至月洞门处,忽轻唤声「久宣」,久宣回首,却见香娘许久一言不发,只直直看来,才恍然。香娘意下,则是告诫久宣莫再多事,久宣会意回道:「晓得了。」遂与银杞、墨东冉等四人沿路回去。 直回到西楼,招弟、开弟已各自取了伞候着,久宣指了指何叔与那仆人,说道:「你们先送他二人出门,再折回来接墨老板。」何叔答谢道:「有劳了。」便自随之离去。久宣请东冉进了自己房内,银杞无可去处,也一并入内,想着将新衣且放在久宣此处。 却见墨东冉心不在焉,然香娘虽未明说,久宣也不得管这闲事了,只好自顾数了银锭,交予他去。谁知墨东冉怔怔伸手,犹自发呆。久宣轻道:「那披风,青衣喜欢得很。」 听得「青衣」二字,墨东冉这才倏忽回神,反而手中一颠,将银两跌了,慌忙俯身去捡。久宣心中暗叹,陪他坐一阵,才见开弟取伞回来,道:「何叔自车中取了一伞,着我送来给墨老板。」墨东冉接过,回道:「正好,无须开弟再跑一趟了。」 话虽如此,久宣仍是要先送他至中庭的。两人走在廊间,将至尽处,墨东冉撑伞回身,又望向那楼阁东厢。久久,黯然垂首,才道:「久宣莫要多送了,改日再会。」说罢,寞寞背影,打伞而去。 银杞倚在楼前廊下,遥遥见此情景,不免也回头朝青衣房间看去。却见那雕花轩窗稍稍一动,竟开了些许,细雨蒙蒙,看不见窗内人物光景,只片刻,又自阖上。久宣归来,见银杞若有所思,问之,银杞淡然道:「那日久宣哥说,我等若动真心,必受情之一字销磨。」顿了一顿,又抬眼问道:「话中所指,其实是青衣哥罢?」 久宣却道:「与你我无干,休要多嘴,乾娘不乐意听的。」 忽又想起,曾几何时,他与墨东冉调侃青衣唱曲,道其声虽美,然偶尔总觉欠了几分什麽。那时,墨东冉笑而说道:「青衣一颗赤诚心,怎唱得了戏文里那虚情假意?」 真情纵难觅,虚情更难扮。久宣沈吟,漠然又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青衣糊涂,你莫要学他。」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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