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第1/2页)
第十世,浮泽出生在京城。 彼时国公爷身坐镇前线,捷报刚刚传来,半日后,国公府喜得嫡长孙的消息就被送进了宫中,天子龙颜大悦,当场下令封其为世子,来日更有进宫为太子伴读的殊荣,国公府一干人等接了旨,个个喜上眉梢,便默契地将世子出生时自带不详胎记之事吞进喉咙、烂在肚里。 从前时崤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在将军府中长大,他对高门大院里的残酷最为清楚,思来想去始终放心不下,于是从那日起,便开始不断变换身份守在浮泽身边。有时是护院,有时是奴仆,最初只是不断找人附身,等到世子八岁,相府为其挑专门的小厮了,他便化了模样混入其中,成为贴身照顾浮泽的饮食起居的下人。 世子十岁之时,被允许进入到国子监念书。,门走动一多,京城里渐渐就传遍了,说国公府那万众瞩目的小世子实在不像京城里其他公子哥儿,不仅没有被宠得嚣张跋扈,反而总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挑得起大梁之才——但性子讨喜,聪明也是实打实的,据说课文一学就会,长得也好,国子监里的先生们都抢着喜欢。 天才蒙蒙亮时,就要去上学。时崤用热毛巾细细给世子擦脸,哄小孩似的把这些听来的夸赞说给他听,说着说着,就听世子突然解释道:“课文……先生教的那些,总是感觉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学过了,不是一学就会的。” 时崤垂着眼,手上动作依旧:“世子天生聪慧,以前是天上的神仙也未可知。” 世子应了一声,反应平平。过了一会儿,又抬头时崤:“我若是神仙,那你是什么?” “世子想要我是什么,小的就是什么。” 又过了两年,世子十二岁。本是到入宫伴读的年纪,谁料太子犯下大错,一朝被废,消息震惊朝野,传到国公府中,浮泽那些嫡的庶的兄弟们都开始蠢蠢欲动,毒辣的目光聚集在了少年身上,也想将这世子之位换人来坐。浮泽本不是这块料,所幸时崤在旁,替他将所有明枪暗箭都被悉数挡下。 夜里,时崤为世子掖被角的时候,世子问他:“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在这儿当小厮呢?” “因为世子需要帮忙,不是吗?”时崤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反问。 世子的睫毛在他手心中颤了颤,没有否定,也没有再开口。 十四岁那年,国公府几位管事开始提起给世子挑通房丫鬟的事宜,他们在屋里头说着,房顶上落脚的黑鸦便飞走了,绕了大院一圈,最后落在时崤肩头。时崤掐灭掌中几缕黑雾,只是平静点头,送走黑鸦,又变回了不起眼的小厮模样,一如既往地朝世子院中去。 那段时间,在国公府屋脊上落脚黑鸦似乎比平时多了些许。 三个月后,丫鬟没来得及挑选,烽火确实先一步燃起,天子年老,诸君未立,皇宫不足半个月就变了天,等到百姓们战战兢兢地从房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天下已经改了姓,王侯将相们的府邸都被重兵包围,抓的抓,降的降,有激烈抵抗的甚至直接被灭门,也有少数像国公府这样的只是软禁,貌似新君颇有招安之意。 国公爷拖了些日子没有表态,府中不进不出,很快便弹尽粮绝,也不知时崤哪里还有粮食日日端给世子,问之,则说是从前储备的,但世子瞧那些菜肉分明新鲜。捱到某一日,外头官兵终于按耐不住闯入府中,下人一律被带到后院,主子们则是一个个被从房中押到主厅,世子到时,就见全族长辈兄弟全都被缚着手脚狼狈地挤在地上,唯有垂老的国公爷还算受尊敬,坐在主位上,与一主将对峙。 “降则依旧荣华富贵,不降便是满门溅血,国公爷,就看您怎么选了。” 国公爷转头环视大厅,视线在自己子子孙孙的脸上扫过,有人哭个不停,有人求他赶紧点头,看到世子的时候,浑浊的眼睛猛地闭上,长叹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站起来,对主将拱手作揖:“老臣,愿效忠新君。”年老而气却未衰,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清晰传进大厅内所有人的耳里。 主将便收了冷硬的神情,露出一个笑来。族人们看在眼里,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挂起,一个眨眼,剑光闪过,视野已经被鲜红的血色占据。 主厅一时间陷入死一般寂静,顿了几个呼吸,人群中才有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主将用刀拨开国公爷的尸体,冷笑:“你愿意效忠新君,也得看丞相爷同不同意,可惜了,这王朝容不下第二位开国元老。” 世子愣愣地看着国公爷倒在自己不足五步的距离外,周围是乱糟糟的哭喊求饶声,再仔细听,还能听见后院传来的凄厉尖叫,有男有女,该很多人正在死去。 “国公府上下拒不投降,口出狂言、辱骂天子,杀无赦!” 主将对手下们这般喊,于是许多小兵也涌进了主厅,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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