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mbre dans leau (第8/9页)
啊,亚度尼斯!” 等沙利叶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一切都晚了。 他脚边散着油灯的残骸,前一刻它咽下了最后的哀鸣;一条漆黑的、蛇一般的影子爬上他的足踝,变形为三角边缘的部分不怀好意地伸进宽松的睡袍,他似乎能感到爬行动物体表的阴凉与潮湿。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男人弯下身,那道蛇影陡然滑进了睡衣,“一只落单的羊羔?” 妲莉拉倒卧在角落里,像一个睡美人。他施舍给她嫌恶而嘲讽的一瞥,又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件堪称意外之喜的礼物。这个孩子毕竟是美丽的,哪怕他瘦弱怯懦,婚生子的身份却天然地赋予他一种高贵与庄严,连他的恐惧都分外迷人。如果他的妹妹是庸俗艳丽的假花,那这个孩子就是一块未经锻造的剔透原石——勾引人去凿磨它。 他搓着发热的嘴唇,决定剥开这件天赐的礼物。 “不要出声,乖孩子。”他温柔地说,一边粗暴地拆开礼盒,“别吵醒她。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只属于你和我的,我的羊羔。” 沙利叶死死咬住手臂,抽泣和呜咽漏出了齿和皮肉的缝隙。他一下感到很冷,一下又热得难受,只有痛楚一成不变,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之前萦绕不去的兽吼搅弄着耳膜,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满足,他失去了咬啮的力气,发疯地尖叫起来——但实际上他并不能叫出声音,那只是空气擦刮喉管产生的微不可闻的细响。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等到天亮,法西诺斯就会拿着书给他讲那个未完的故事。 母亲还是那样讨厌他,但这无关紧要——只要这是一场梦,什么都无关紧要。 上帝或许听到了他的祈祷。 沙利叶从黑暗中惊醒,他慢慢转动眼球,像个长期关在禁闭室突然蒙受光明恩赐的囚犯。过了几分钟,他才认清了这是哪儿。 他的房间。 很熟悉。 很陌生——冲鼻的酒气。 他发起抖来。 下一秒,那种无止境的折磨再度上演了。他整个被重物压进松软的床垫,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从他的脑后长出来,颤颤地摸索衣带的位置。就在这个人把他从床上抱起走向穿衣镜的同时,沙利叶榨光了所有力气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前臂。 然后他看到了镜子揭穿的真相。 在他们的身后,那张他不曾多加观察的风景画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是沐浴阳光的卡赛德伊庄园,一半是昏暗的卧室。 抱着他的人喝了很多酒,睡袍的领口都被浸湿了。男人的下巴呈现出女性化的精致,显得忧郁而沉苦,眼里却翻涌着变态的快慰与仇恨,像在看一个淫荡的女人。 他的父亲。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我…… “他不会再信仰遗弃他的主。” “他会比我更坚强,更直率,也更恶毒。” “他会保护我,不惜代价,不计后果。” —— 仇恨不会摧毁人的良知,但被束缚起来的、沉默的、用嫉妒与痛恨饲养多年的仇恨却足以毒烂一颗健全的心脏。只需一个谁都不曾在意的契机,软弱的会肆意欺辱更软弱的,贪婪的将无情掠夺更贪婪的。 亚当的后代永远能比他们所能想象的更加卑劣。 法西诺斯没有一天喜爱过自己的名字,对它的憎恶在沙利叶出生后无以复加。 六岁的孩子索然地触碰弟弟的脸颊,思考施加多少力度能够戳破这层软得不可思议的皮肤。婴儿对他的恶意无知无觉,软绵绵地握住了他绷直的食指,并排的指节还不够碰到他的指甲盖。大概是兰切斯特叔叔透露了他的去向,他紧张兮兮的父亲塞西尔匆忙地跑进了卧室,他当即把戳弄改成了带有爱怜的抚摸。 小沙利叶甜甜地朝他笑了。 神赐的恩典。 他的弟弟应该多展现笑容,这样他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就长相而言,他们俨然彼此的镜像。这种血脉赋予的相似性是如此奇妙,以致于他在之后的几年里萌生了一种古怪而强烈的期盼。他们一同在畸形的家庭中成长,一个承载着背负诅咒的姓名、善于伪装,一个被天使拥抱后丢进人间、内向敏感;假设两个相异的灵魂,拥有相似的外貌、相同的兴趣、同等的天赋,那将是多么神奇的……错误。 作为怪物,他嫉妒着他的弟弟;作为人类,他依赖沙利叶存活。他享受也渴求着沙利叶无条件的信任和亲近,即便有时这份亲近称得上黏人。 这成为了法西诺斯年少时期唯一的正面感情的源头。他开始有意识地教沙利叶辨识香料,用柔和但不容置疑的口吻督促他学习各项繁琐的课程;他不允许他和不安全的陌生人来往,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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