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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正了香炉,没让香炉脚碰撞出一丝声音,才答:“我就是记得。我一直都记得,而且我能听见,能感觉到。即使在母体里的时候,亦是如此。我能感到我同胞兄弟的脉搏跳动,就像是摇篮曲一样,令我甚为安心,就好像是什么……血浓于水的牵绊吧。” 天巫讶然地盯着沙玉因看。 沙玉因回过头来,与天巫对视,天巫却又不敢去看他,只移开了视线。沙玉因仍盯着沙玉因看,一瞬不瞬地看着,仍平淡地说话:“我与你长得如此相像,如果我的兄弟成长了,大概也是这副面容吧?” 这话说的,天巫大概以后都不愿意照镜子了。 沙玉因继续说:“有一天,我听到一阵刺耳的摇铃之声,然后……我的兄弟的声息就没了,伴了我八个多月的那点微弱的脉搏声……如同是断弦了一般,一下子就止息了。” 天巫双眼流出泪来。 “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是有知觉的。但愿不是,希望他无知无觉,别有什么痛苦才好。” 天巫拭擦了一下眼泪,说:“死了的人何以有痛苦,大概是活着的人才会痛会苦的。” 沙玉因答道:“我兄弟这条命是因为微才人而没有的。为什么我不能拿回来?” “拿回来?”天巫苦笑道,“拿回来!拿回来你兄弟就能活过来吗?” 沙玉因冷笑道:“所以我说您,天巫大人,果真具有伟大的情怀。” 天巫一下子被堵着了,半晌才幽幽道:“那么,你打算对皇帝下手吗?你入朝为官,就是为了报复他,对吗?你回答我,对吗?” 沙玉因似乎不想回答,只是半闭着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香炉的烟味。一个人能够承载多少的记忆呢?有些人到了老便会开始忘事,人老了,乏了,无力了,记忆似乎就成了负担。人不能太长寿,太长寿了,经历过的风雨与喜怒都会成为令人难以负荷的记忆。沙玉因一直很疑惑,直到他被告知是狐君下凡后,才解惑了。 他自下凡以来,记忆一直在延续着,没有断过。大概因为他的魂灵并没有下地府,而是自行转生,因此记忆便一直都在。在婴儿时期还好些,越是成长,前世的记忆就越来越多地在梦中复苏。他梦见自己是一名将军,他的手足同袍们,一个个在眼前倒下,他守护的百姓,也死在敌人的刀下,而自己,最终死在了杀阵;又梦见自己是一名学士,写的文章被一句句地钉在审判台上,遭受万人的辱骂,直至死在了帝皇的盛怒下……总之,他的每一生、每一世,都或多或少地与帝皇家有关,只是都会成为大青皇室倾天权势下的一星炮灰。 他对这个皇朝的恨意,堆积了三生三世。 一开始,这些回忆让他混乱、煎熬、难过,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因为,这些梦真实得可怕。他只能跪在静室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经文。这些经文一字一字和着月河花的香气仿佛连成了一线,一圈一圈地将他捆住,强行将他怒张的爪牙束缚起来,捆得狠,捆得深,捆得他整颗心都在痛。神像以慈悲的姿态,远远地看着他,始终一动不动。 只有复仇,才让他得到一时半刻的解脱。在杀死微才人的时候,在感受微才人生命流逝的那一刻,他才有了一丝的轻松,然而,这轻松过后,是潮水般涌来的压抑。 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他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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