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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说明这个人比同龄人倒了更多的霉。人是不栽跟头不长记性的动物。 孟先生一家一直住在那栋楼里。继母丁阿姨和他父亲也时常吵架,丁阿姨指责孟叔叔眼红别人做生意发大财,然而自己没本事,折掉了打算用来买新房子的大半本钱;孟叔叔怨怪丁阿姨对公公不闻不问,反而偷偷拿他的钱贴补自己父母,一个家乱得像猪窝。 孟先生每次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屋子。不是帮忙分忧,因为他见不得又脏又乱。 不收拾我宁愿睡大街,他自己说的。 孟叔叔和丁阿姨两人在家摔杯子摔碗摔锅,除了动手,大约因为丁阿姨是个常年板着脸不好惹的高大女人。前年我去过一次他家,全然变得像每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屋子一样,只有孟先生的卧室还固执地维持着当年让阿姨打理的简净模样。眼前的屋子和我记忆里的突兀重合,像一只被钉锤撑得变形的丝绸袋子。 然而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让阿姨那样的不是,太有情调,那不叫过日子,叫演戏,穷讲究。 从小大人们就爱这么谆谆教诲。 姑姑要处理的旧货五花八门,有旧衣服,旧报纸,纸板,泡沫板,旧书,甚至还有几大块生锈的铁皮,连客厅里坏掉的旧电视也不打算修,直接卖掉。 回收废品的大爷忙着称重打包,我和孟先生把里间的纸制品一摞一摞地往外搬。不知道姑姑这些东西平时都藏在哪儿,简直像凭空钻出来的。很多旧杂志和旧书上长满白绿色的毛茸茸的霉斑,暗黄的书页摸上去潮漉漉的。孟先生随手翻开一本,说:“挺可惜的。” 我说:“姑姑要留着的书都在隔壁那间大书柜里,这些都是要清的。你要想什么就拿回去,就是懒得收拾,全生霉了。” 孟先生低头一看,才发现摸了一手灰:“算了。” 我拿过他面前那本,收脚时不小心踢倒了旁边的一小摞书,多米诺骨牌似的全斜倒在地,还有许多脱掉的书页飞出来。我的脚尖尴尬地立在那里,孟先生把我赶开,蹲下去把那些散页拾回来。 我走到客厅让人等一等,忽然听孟先生叫我。探头进去,只见他拿着张相片,问:“这张照片上是你姑姑吗?” 我接过一看,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姑姑。她模样没大变,只是年轻得多,看上去还略有孩子气,短头发,穿一身干部装,肥裤子,抿着嘴笑。旁边紧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戴眼镜,国字脸,像是个老师之类。背景看不出是哪里,也许是公园,相片上白色的裂纹深深。翻过来一看,后面写了一排模糊的钢笔字。 “庞瑞国赠何俭芳,一九七二年” 孟先生问:“这是谁?” “不知道。”我说。 “夹在书里的。”他指了指面前那本书。 “留着吧,我还钥匙的时候拿给姑姑。” “等下学期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俩也照一张吧。”孟先生提议,“过个四五十年还可以缅怀青春,想当年我们何獾也这么帅过。” “去,少来涮我。” 孟先生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抱着玩具老虎哭那张?我妈多洗了一张送你,后面不也写了个‘赠何遇君小朋友’?” “怎么净掀我老底?”我作势要捶他,“那毕业照上你也得写个‘孟潜声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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