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53 (第5/5页)
如你所见,想和做是两回事儿。 平安夜演出不少,各校、甚至各院系都有自己的节目,在电音论坛抢夺西操 场大舞台失败后,我们自得其乐地去了大西门的Livehouse。 虽然都 是无偿演出,但好歹这里供应免费酒水。 演出开始前我给母亲去了个电话,她刚到家。 「今儿个还这么忙啊?」 「今儿个咋,啥特殊日子?」 母亲语气平常。 「那是我记错了?」 「嗯。」 「那礼物咋办?退回去?」 「光听你说,就是不见影儿。」 母亲笑了起来。 她说中午请全剧团吃了个饭,晚饭就在家里吃,「你奶奶刚出院,要出去也 不方便」。 不过父亲难得地下了一次厨,据说是跟着小舅学艺多日。 这么说着,她长吐了一口气。 「咋了?」 「没事儿,有点小感冒,」 母亲笑笑,「你呀,能记着妈就知足了,还买啥礼物,花那冤枉钱。」 平安夜之后,天终于放晴了。 是真正的晴,阳光从蓝天上淌下来,你几乎能听到它流动的声音。 老天爷却有点不甘寂寞。 就在二十六号凌晨,印度洋上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海啸。 所谓前所未有,第一是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说过「海啸」 这种东西;第二是,当旋风般的巨浪在各路媒体前欢腾时,往常那些冷冰冰 的数字总算让呆逼们感到了那么一丝凛冽。 当然,该吃吃,该睡睡,该打飞机打飞机,别人的苦难总不至于让我们丧失 活着的乐趣。 我们唯一的优点就是真诚,如果有优点的话。 迄今为止,印度洋海啸最令人遗憾的一则新闻是关于成龙大哥的,据说海啸 发生时他就在马尔代夫海滩上——「日他妈的,咋没淹死丫挺的!」 呆逼们说。 总之,整整一天,所到之处人们无不在谈论海啸。 空气中那些跃跃欲试的兴奋甚至有了点零三年非典时的意思。 真是不可思议。 当晚月朗星稀,我和陈瑶打操场散步归来时脚步飞快,闷声不响。 倒不是说咱们在掂着脚尖走路,而是说出于某种原因,我俩统统闭上嘴巴, 誓死不吭。 这个原因嘛,很简单,你也可以回答一下: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到底有没有 资格为灾区人民捐款?这完全是个现实性问题,但陈瑶觉得我残酷冷血,那我也 只好觉得她爱心泛滥了。 就在东操场北侧甬道的拐弯处,我们险些撞上两个人。 真要「撞上」 也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大地如此广阔,大家何必把黑乎乎的影子交迭一起 、纠缠不清呢?来人一男一女,女的香水味浓烈,在这样一个冰冻的银色夜晚也 毫不收敛。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女人「咦」 了一声。 或许我也「咦」 了一声,这个真说不好,毕竟眼神就那么一滞。 又往前走了两三步,我才停了下来。 女人也扭过脸来,过了一两秒,她叫了声「林林」。 如你所料,正是牛秀琴。 她穿着件黑貂,戴着帽子,裹得严严实实。 男的一身黑呢子大衣,小平头,捂着个白口罩,眉目间有些眼熟。 我以为牛秀琴会简单介绍一下,然而并没有,她只是笑笑说这大晚上的出来 散步,也不嫌冷。 我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好。 而牛秀琴也没纠缠下去,她说她有事儿要先走,回头再说。 「那个谁,老姨走了啊。」 隔着两步远,她冲陈瑶挥了挥手。 老实说,要不是陈瑶嘴巴紧闭的样子,我真觉得这是一场梦。 建宇大火在印度洋大海啸泛起的口水中尘埃落定。 如行政法老师所说,确实处理了几个人:三个保温材料质检员,两个项目施 工监理,一个项目执行经理,一个副总经理,两个城建局科长、一个副处,连物 业公司老总都被献上了祭坛。 而被立桉调查并提起公诉的拢共五个人,物业公司老总依旧没能跑掉。 老贺说这货起码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值得一提的是,以上名单中并没有「梁致远」。 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许久未见,我竟有点怀念那个三千张老牛皮了。 或许,我怀念的只是一种确定性也说不定。 好吧,无论如何,零五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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