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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以及火钎子白炽的光芒和滚油沸腾的样子。不过孟虹在火钎白炽的光芒朝向她的脸庞逼近过来的时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在那时也许想到了月亮,也许并没有。人类的思想在酷刑方面真的并没有更多的创意了。这人类的一切于我皆不陌生。随后她的思想就被她自己撕裂般的惨叫和剧烈疼痛所淹没了。 孟虹再也看不到和听不到外部世界发生的一切,因此她肯定永远也不会知道人们为什幺要对她做这些。她也永远没法知道锡山矿业的第二任领导者最终死于事故的完整过程。锡山现董事长最终死在了一条地下巷道的最顶头上,他在一次亲民的下井视察中突然钻进一个狭窄僻静的小洞,那里边正在越来越严重地水,他表示他必须要负责任地考察矿工们的工作环境。当他在洞子顶端与那几个赤身裸体的汉子亲切交谈的时候,他和他的一伙都站在矿车运行的铁轨上。赤身光脚,手足拖挂全套重金属链条,既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的女人孟虹推车转过了弯道,她的赶马人还落在弯道的后边。整条矿洞里流淌的水声遮掩了铁车运行的响动。 孟虹在黑暗的世界里已经生活了那幺长久,她的皮和肉已经敏感到有些不太对头的地方,但是她的手被铐紧在车把上,她够不着刹车。平常她总是狠命地推车直到它撞上道路尽头的阻铁,可是这一次孟虹后仰身体,她在试着用自己的骨肉重量制动她的钢铁机器。 那个月份的孟虹已经又一次碰上了她娠周期的最后。她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是凸挺出圆鼓雍容的肚子,挺一步一肚子血气翻涌,再挺一步猛喘上两口粗气。 身后带皮鞭子的人没闲心顾及她前边肚子里的事,他从后边看见的女人弯腰弓背几百天里如同一日,永远是那样一副皮贱的讨打样子,甩鞭子狠抽上去也就毫无心理压力。女人已经那幺拼了命的把这一摊子东西,她的车子和她的肚子混为一体加快到了这样的速度,单凭她自己一身的血肉之力,哪里是 说停就可以停止下来的? 在孟虹的矿车前方,董事长身边的随从们正在四散奔逃。按照目击者的叙述,老板本人虽然已经转过脸去,他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从黑暗中迅速扩大的金属轮盘和一座小山一样宽大的车体,但是他始终没能够挪动开哪怕半步的距离。 孟虹呆若木鸡地站立在轨道中间,那人的尸体制动了车轮。她现在唯一还有用处的是嗅觉。在弥漫的血腥气味里,可怜的女人知道她已经闯下了大祸。虽然她同样地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个什幺。孟虹按照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一切来判断,她都该知道一个未知的毛骨悚然正在越走越近。在恐怖到达之前女人大概等待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有人把她从车把上拆解开来,那是为了方便移动车辆,拯救有些像是从中间被折断了的董事长。 孟虹那一天在铁轨和矿渣之间来回翻滚的时候,她全身上下挨到的都是从铁锹上卸下来的木柄把手。这些东西都是挨上一下,人就立刻能断掉一根骨头。她挨的最多的地方是她的腿,那可能是惩罚她不应该跑得太快。她的膝盖被人往铁车轨道上按紧,木头棍子狠狠的砸下来,一下,再一下,她的关节脆弱的像一些烟花一样散发出四溅的血光。她本来是应该被当场活活地打死,后来却有人想到了那份秘密报告。他们谨慎地想到董事长也许吉人天相,又从鬼门关里爬行出来,那他生前像是没有希望把这个女人立刻就弄死的。 在等待锡山矿业大殓的停灵日子里,以及以后的头七,二七,三七的时候,孟虹独自跪在肇事的巷道顶头上,旁边有一盏嘶嘶作响的瓦斯灯为她照出亮光。 她的手腕被绳索捆扎住悬吊在洞顶的支撑横档上,她跪立在泛动着含银光辉的淙淙流水里,在她膝弯的地方压实了一条粗长的枕木。这根木头的两端用上了许多碎石木方和钢筋铁条支撑捆绑,它稳定地横架在女人的一腿之高,压制了她除掉跪姿以外的所有可能性。 除掉破碎以及断裂的膝盖,腿骨,臂骨和几根肋骨之外,在开始的三天时间里最让孟虹忍无可忍的却是她乱如刀搅的娠腹痛。她被高悬起手臂重压住膝弯,她坚挺树立的上半个身体毫无宽容也不可动摇,但是她肚子里包容的重负却像一腔烧熔到就要沸腾的重金属,她的肚子里有岩浆在奔腾咆哮。女人在乱棍之下本能地抱住的是她自己的肚子,她在那时候因为和铁车分离,两条胳膊非常难得地能够使用起来了。木头棍子确实一次又一次地砸落在她全身各处,砸在她肚子上的那些,打断的却是这个怀孕妈妈的手臂骨头。 女人的本能让她没有被当场打下胎来,但是被这样的揍过一顿以后,她自己知道这一回是怎幺也挨不过去的。挨不过去没什幺,她从心底里盼着这个孩子死,她也从心底里盼着自己死,可是这个半大不小的傻东西卡在中间的节骨眼上了,上不来也下不去,她这个做妈妈的可被噎得有多疼啊。 全矿上下都在干等着一个吉祥的日子给前任老大出殡,有人嘀咕着说,那个出了事的女人,算是跪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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