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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放亮,桃青进来伺候她梳洗用膳。她把窗花交给桃青,让她拿去贴上。一并给她的,还有一枚穿了穗子的铜钱:“得了压岁钱,一年都压住邪祟,顺顺当当的。” 桃青收了红纸,抿唇笑了笑,亦从袖内抽出一根崭新的绣花丝绢,递给画溪:“今年实在不知送你什么,就给你绣了条帕子,朱雀兽的,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新年会彼此赠送礼物。 去年发生太多事,她们都以为对方会忘记这个不约而同的约定。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唇畔都浮起了笑意。 桃青拿着窗花走出去,画溪有些不放心,她道:“你不够高,就找个侍卫帮你。” “放心吧,我找乌云珠姐姐帮忙。”她可不敢劳烦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柔丹男子比起大成男子高出许多,看上去就像一股子蛮力的牛。再加上他们不苟言笑,往那个一站,好似堵冰山。 乌云珠虽也冷冰冰的,至少没那么骇人。 出了寝殿,桃青找了一圈,也不见乌云珠。今儿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应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找不到乌云珠,窗花还是要贴。她委实不敢叨扰冰山似的侍卫,只好搬出小杌子自个儿去贴。 温青端着景仲的药走到寝殿外,一眼就看到一抹鹅黄在殿门上比划。 仔细看了下,原来是个女子在贴窗花。 哦,这就是兄弟们议论疯了的那个大邯宫女。 兄弟们不敢议论王后,只说她身边的宫女儿都生得娇美。他觉得他们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子,是以瞧个宫女都觉得眉清目秀。 女子纤细,跟嫩柳芽一样,站在小杌子上费力地举起红纸。 身高不够,比划了半晌,还是没贴到满意的位置。 她一手支着窗花,退后些许打量高度。 身后忽然插来一只手,帮她摁着红纸:“我来。” 桃青回头,眼睛惊愕地落在温青脸上,昨日她见过温青,在西殿的后园。她在厨房给画溪准备晚膳,温青带着一群侍卫匆匆走过。她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揪出了他,一定要把他头都拧掉。” 蛮子的男人都粗鲁。 桃青唬了一跳,再看他支在门框上的胳膊,粗壮如树木,稍稍用力真的可以把她头拧下来。她脊背上莫名飘起凉风,忙不迭跳下小杌子,口齿也不复往日机灵:“奴婢……多谢温将军。 温青纳闷,这小宫女看见自己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探手:“还有多少?都给我。” 桃青眼里闪过惊惧,脸色因为憋气而转成浅浅的紫红色。她把一摞窗花全都递给温青,然后低着头去接侍卫手里的药碗:“我先把药给王上送过去。” 桃青端着药碗,头也不敢回,快步往寝殿走去。 温青:“……” * 新年第一天,画溪守了景仲一个上午。他还和昨日情形一样,仍是昏迷不醒。 上午澹台简带大夫来给他诊过脉,叮嘱了几句如何照看他的事宜,便再度离去。他们没当着画溪的面讨论景仲的病情,画溪也不得而知,他究竟病重到什么程度。 到了晌午,她吃过午膳,在园子里略走了几步。正要回寝殿,忽听殿门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兵戈交加的铿然。 她心尖微颤,往西殿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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