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6卷)(259-263) (第5/23页)
托侯爷啦,极衡……代诸位弟兄,给……给侯爷磕 头。」骨碌一声爬起身,倒头便拜。 违命侯隔空托住,正色道:「你等俱是忠义之士,不必多礼。安心去罢。」 袍袖微振,极衡倒退小半步,顺势盘坐,三花聚顶、五心朝天,面上隐泛日芒, 周身浩气荡荡,正是极运「赤心三刺功」之兆。 赤心三刺乃儒宗绝学,昔日沧海儒宗极盛时,非经皇极殿允可,擅窥典籍者 以死罪论处。后儒宗式微,便在三槐嫡系,也只有被视为家主候选的菁英如吕坟 羊之流才得修习。违命侯囿于祖宗家法练不得,自也不能让手下人练,但不练又 难知真假,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死士来练。 当年飞虎寨被南陵诸国联军攻破,极衡道人等冒死逃出,重伤至残,危难中 伸出援手并予以收留的,正是蒲宗。猱猿、戈卓、极衡三人劫后余生,却不肯就 此罢休,非找到在关键时刻旁观袖手、出卖众兄弟的虎首韦无出算帐不可;但走 到这一堑,也明白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局,十五飞虎既是韦无出一手训练,己方 三人武功智谋远比不上此人,遑论敌暗我明,上哪儿揪出阴谋家的真身? 三虎求助于违命侯,适巧殷横野携与秘本找 上蒲宗,违命侯遂与三虎订下交易,用他们三人之命,加上十年苦功,换取蒲宗 代报此仇。 违命侯回头望向蚕娘,一伸右手。「我说不坑你的。珠子拿来!」 女郎犹豫不过一霎眼,探手入怀,取出被邪秽所染的骊珠扔去。他若要此珠, 百年前已是垂手可得,虽才说过「过去以为对的,现在未必觉得没错」,绕这一 大圈也未免周折。男人老了会变成小孩,却绝不会变傻。 违命侯将被染成青墨色的黯淡珠子放入极衡掌中,极衡双掌交叠,平置于胸 口「膻中穴」前,闭目昂首,面上光华大盛。违命侯一掌拍上他头顶天灵盖,低 声吟道:「犹留正气参天地,永剩丹心照古今!」随着红光移至双掌之间,终于 消失不见,极衡道人缓缓垂首,更不稍动。 违命侯从他掌中取出化骊珠,赫见邪秽的墨色褪尽,只余一抹淡淡青莹,仿 佛从珍珠变成了翠玉,虽未尽复如初,但明显已不同于前度。蚕娘接过莹润的珠 子,在违命侯手里不过荔枝大小,被她两只小手一衬,简直成了枚大梨;再度恢 复皮光的珠面,清楚映出失去光泽的银灰焦发,以及一张老上十岁二十岁、眼角 颊畔都露出细纹的憔悴面庞。 「我说过了,儒宗本是龙臣,像赤心三刺功这种绝学,原初都是为了替真龙 服务而生,只是源流既久,今人未必知悉。六极屠龙阵虽能克制魔宗武学,那是 为了防止龙血叛乱,忠臣不能没有手段挟制,对真龙自无效果。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 「我并不知道,也没料到,殷横野会使出染秽骊珠的毒计,否则屠龙阵也好, 三刺功也罢,按说都不能伤到你,教你吃些零碎苦头罢了。这是我的错。」 蚕娘怔怔望着珠面的倒影,好半晌才回神,默默收起珠子,低声道:「我不 怪你。」 「你看,即使是我,仍不断在犯错。一念之差也就罢了,有时想得越多,错 得越离谱,越难收拾善后。活到这把岁数,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聪明,不够本 事,只能专心把该做的事做好,已不甚容易。」 蚕娘无言以对,似正咀嚼他的话意,抑或罕见地起了自省之心。 违命侯走到女郎身畔,与她并肩而坐,一同仰望檐外湛蓝的天空。内监院里 排设的阵法,随着极衡咽下最后一口气,失去了隔绝外界的禁制效果,夏蝉的唧 唧声倏忽漫入,淹没了整片天井。 大院外,人马杂沓、刀板踢靴的吵嚷声夹在蝉鸣间,由里至外,由近而远, 似乎整座衙门的衙差和马弓班都被调动起来,就这么闹烘烘地簇拥而出,不多时 便去远了。可能走得太急,抑或阵法效力未散,始终没人摸进内监察看一二。 「你问我为什么来……这些不过是顺便而已。如果不是为了见你,说不定, 我便不亲自来了。」吵嚷声中,违命侯望着天轻道。 蚕娘莞尔一笑,信手绕着焦枯的灰发。 「专程来看我变老么?你这新癖得治。」 违命侯仍看着天,笑容里却有些寂寥。 「我来送你。」 蚕娘杏眸微瞠,凝着那张陌生的容颜,笑意慢慢敛起,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 转回蓝天。不知怎的,神情似是释然多了,也同违命侯一般,抬望得有些入神。 「之后,又要孤单一阵子了呢。」 「……是啊。」 第二六十折、云水旷鸣,弦歌无因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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