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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又一个亲表哥,亲表妹,亲堂姐陆续出现了。冯家的客厅很快就坐不下了,人都挤进了卧室,挤到了阳台,厨房里也有人站着说话。有人说,琴琴怎么把三姑婆叫来了?她事情最多!有人回,叫都叫来了,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她什么事儿,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以前走得近,密码没点头绪?有人剥了我身上的丧服,自己穿上了,跪着哭丧,有人抽烟,泡茶,喝茶,淘米煮饭,问我冯芳芳有没有遗言,问我冯芳芳的生日。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在一张纸上涂涂改改,写着什么,面露难色,颇为苦恼,小宝说,他们在琢磨冯芳芳的银行卡密码。他们在卧室抽屉里找到了两张银行卡和一枚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他们怀疑房产证就在保险箱里存着。几个女眷聚集在卧室,清点冯芳芳的首饰。 这个她戴过的,你不记得了?阿玉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嘛! 这个也是,这串珍珠项链,你们看是不是挺衬我肤色的? 唉,这些衣服鞋子都不要了吧?到时候要烧掉一套的吧?可惜,可惜。 我记得还有个玉镯子是不是?不会被…… 我带她们去看冯芳芳的遗体,她们说的玉镯子在她的手腕上。我给她戴上的,这样她看上去体面一些。 他们还在排谁是和她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由一个在公证处工作的亲戚领头起草继承人列表。 小宝和范经理早就走了,业皓文因为自己给自己安了个疗养院工作的职位,被人拉着问东问西。我在人堆里叠了会儿银元宝,周围太多人说话了,烟味太重,我洗了洗手,下楼去抽烟。田富海也下来抽烟,我们两个点头致意。 他说:“你不是她干儿子吧?” 我笑了笑:“我不是骗子。” 他说:“看得出来。” 他笑:“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我抽完烟,看看楼上,就走了。 我回了宿舍,进了门,看到沙发,走过去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一整天。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夜晚,业皓文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去孙毓的婚礼,他说:“孙毓说,秀秀不来了,我总要带一个人去。” 我说:“我?” 他说:“你啊。”他说,“你在家吧?我来接你。” 我去了孙毓的婚礼。他老公是个法国人,叫路易斯,高鼻子,棕色头发,眼睛浅绿色,脸上很多雀斑,看样子比他小,小很多。他们找了间民国洋房办的婚礼,既中又洋,符合两位新郎身份。而宾客们的穿着打扮也颇有民国风情,男的清一色西服套装,打领结,戴手套,皮的,布的都有,还有腋下夹着银头手杖来的,头发全都抹得油光发亮,我仿佛看到好多个范经理。女的呢,穿圆头猫跟鞋,头发紧贴着头皮,穿旗袍,穿亮片串珠做的松垮垮的连衣裙,也爱戴手套,蕾丝的,丝绒的,首饰都是全套的,好多珍珠项链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我仿佛看到许多黛西·费伊和好多黄柳霜。业皓文给我准备了套西装,我在他车上换的,尺寸合适,鞋子他也给我准备了,鞋码也是对的。据他介绍,这幢带花园,带池塘的洋房以前是上海某纺织厂老板的避暑地,代代相传,倒没易过姓,现在的继承人热衷古玩名画收藏,就将它打造成了艺廊,对外营业,门票五十一张,每周三下午三点到六点,免费向公众开放。继承人是业皓文的朋友,也是孙毓的朋友,听说孙毓找地方请客吃饭,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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