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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琛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抬手将头发揉得有些凌乱。发丝搭在额前,少了几分锋利硬朗,多了几分风流匪气。 贺宇副官退在一边,眼神时不时瞟过墙上的挂钟。贺军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很快,贺琛周遭烟雾弥漫,夹杂着微微酒气。 冷佩玖越发感觉膝盖有点疼,实际他并不怕罚跪。年少时学戏,唱得不好,练得不认真,冷佩玖常常被师父勒令罚跪。在他为数不多的年少记忆中,自己是众多弟子中受罚最多那一个。 如今冷佩玖虽红透半边天,在当年,师父却这么跟他说过一句话:“你不是唱戏的料子,祖师爷不赏你这碗饭吃,你走吧。” 这话听来轻飘飘,于七八岁的冷佩玖来说,却是五雷轰顶。走,走哪儿去?他自幼被父母卖入这里,签了卖身契,板上钉钉的东西,他还能去哪里? 那一年,冷佩玖在北平寒意料峭的春日里跪了一天,他唯一能记住的,不是疼到麻木的膝盖,也不是来自同门师兄弟的嘲弄。 冷佩玖深深记住的,是他膝下冰凉的石板,是院子里即将开到荼蘼的海棠花。这两样事物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常常告诉他——有时天意再暖,当你低到尘土里,你所触及的,都是一片冷意。来自人心底的,不可捉摸的冷意。 而那簇簇荼蘼海棠,则道:快乐幸福、光鲜与荣誉,无论什么事,都会结束的。 风过时,开败的海棠落了冷佩玖一肩,如红雪压身。 “想好怎么解释了?”贺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时,冷佩玖还沉在回忆中。于是这不高不低的声音,有点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将他的心魂突然唤醒。 冷佩玖扯出一抹笑容,卷了些苍白在里头:“军长,佩玖不知如何解释。” 当一切解释都乏味至极,当一切解释都听起来强词夺理时,若不泯良心,便不解释。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贺琛半眯眼睛,慵懒如一头林中狮子。 冷佩玖斟酌片刻,说:“承蒙军长厚爱,佩玖只觉是否太快。没有收拾身家衣物,贸然住下,传出去不大好。” “嗬!”贺琛似听到天大的无稽之谈,连冷笑都一并省了,“传出去不大好?你个戏子还怕别人怎么看你?!难道冷老板当真如传闻所说,又当又立。” “佩玖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在老子面前撅起屁股求老子□□,你没有说要跟老子。你他妈还拿乔拿起瘾来了?!” 贺琛句句逼人,下流之话如屋外倾盆大雨,把冷佩玖淋得浑身凉透。 冷佩玖自知圆不过去,膝盖蹭在地毯上,一点一点地挪到贺琛脚边:“军长,信我。佩玖真只是被喜悦充昏了头,佩玖什么都不用收拾!军长,军长,让佩玖住下吧。就算什么都没有,在您身边服侍着,佩玖也……” 贺琛懒得听完,他把酒杯猛地放在桌上,残酒在杯壁荡起一弯弧度。贺琛大力抓住冷佩玖后脑勺上的头发,强行将人拖至跟前。他压下面来,强势的酒气令冷佩玖极度不适。 “真他妈下贱。” 贺琛撩起邪笑,指尖还夹着烟蒂。冷佩玖从他鹰隼般的眼目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太过渺小,仅仅一粒。 “冷佩玖,冷老板,老子今天先在这儿把这个家的规矩给立住了。自个儿听好,你就是我兴趣来了,养的一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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