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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自个儿的小床之后季冬桐就瘫坐在他地上,他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红得不正常,双手双脚也软了,棉花似的垂着。但他视线落上安生躺在床上的陆锋的脸上,嘴角却不自知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 这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最天真,最活泼可爱的笑容,是外面灼热的太阳光都比不了的亮堂。 第9章 第九章 季冬桐因为常常挨打,身上总带着伤口。小时候胡同口有一家小诊所,几个子女都出去打工的老人开的。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读过书,经营的是中医的法子,只有几板基础治疗感冒发热的西药,还买跌打损伤的药酒。但大约是穷人命贱,或者中医的确不愧先代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就适合华夏本土人——老人家的中医药吃下去都很好,不用上手续麻烦的大医院就能药到病除了。 因此胡同这片人家总都来老爷子这,他们也都没什么大病,大部分是做工的人劳损伤了来讨药酒纱布。有一次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季冬桐摇摇晃晃倒在路上,被老人家捡了回去,醒来浑身上下的外伤都给包好了。小小年纪的季冬桐警惕得直打颤,咬死了自己没有一分钱,就要去扯身上的纱布。老人家便开怀的笑起来,说药酒都给你抹了、渗进皮肉里了,你怎么还? 季冬桐傻了眼,老人就和颜悦色地拍拍他肩膀。 “我一个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意思。你没事就到我这里来,算抵了药费。” 老爷子的两个子女都在打工,却不是在外省,就在莫城。说起来也奇怪,就几条街的距离,却恰似一个天一个地,分了一条无形的线。线这头是穷苦平民百姓,线那头是金碧辉煌新莫城,遍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也怨不得政府,共同富裕说难是真的难,有金子发光当然也就有影子在,这些个盘缘在莫城边边角角的旧筒子楼,居民屋就像是珍惜琥珀里的骨灰残余,高级翡翠原石里不可避免杂糅的那点杂质阴影,摘不干净。 子女向往出人头地,老人家当然不能拦着。然而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和跨省没什么区别,不是不孝顺,每个月都定时给老人家寄钱。但忙也是真的忙,整天早起贪黑,难得得分闲暇,就如同被榨干了血肉的老牛,休息都不够用的。老人家体谅儿女,却也着实寂寞。 可惜季冬桐没能应了老人家的请,时长来看他,因为季长工也忙,忙着做童工,忙着被压榨。只有偶尔有了空闲才来一次,来了也不说话,干巴巴的坐着。就是这样老人家也高兴,总能和他说半天的话,季冬桐只是略微应两声、点点头,目光却表示他是认真听着的。每当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的点儿,季冬桐便都要张个四五次的口,直白的天不怕地不怕如季冬桐,屡屡都要在辞行上为难,大都是老人家看他眼神闪烁,主动说。 “哎,你瞧我这记性?你又为难了吧?” 季冬桐就摇摇头,站起来默默注视老人家一会儿,才转身走了。这样,自打认识老先生之后他的伤口全交由对方处理,可惜好景不长,他生来不是个享福的——老人家的子女居然真的走了财运在寸土寸金的莫城混出了头,要把老人家接到“线”的另一边去。季冬桐当然是舍不得的,但他只能为对方高兴。老人家走之前犹豫半晌,所有身家没带,把季冬桐偷偷叫出来给他一串诊所钥匙,里面的药品纱布随他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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