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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解开缚于柱上的手镣,让他得以面向紫禁城,最后跪拜天子。 “既是陛下要老臣领受三千三百刀,老臣少剐一刀便是不忠……”贺承悭双膝着地,叩首道,“承悭一生磊落,仰不愧于君国社稷,俯不愧于黎民百姓,是忠是奸,自有千秋青史为证!” 言罢白发将军老泪纵横,围观众人亦潸然泪下,唯独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立在人群背后旁观一切。 他眼中无泪却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臂上伤口亦被震裂,鲜血滑落袖口,滴滴落在地上。 他不恨龙椅上那个不明是非的昏君,不恨朝堂里那些颠倒黑白的言官阉党,不恨东厂狱中那些受刑后纷纷倒戈的部下将领,却独独恨自己的父亲。 恨他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如此不世英雄,却抱定一腔愚忠,至死不悔。 忠得可叹可怜,愚得可悲可笑。 他刚被救出东厂大狱,将将捡回一条性命,又不顾危险赶来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程。 也不知是不是父子连心,他能熬过狱中的酷刑拷掠,却经受不住眼前景象,这一刀一刀,犹如剜在己身。 疼。疼至五内,疼入骨髓,疼得此生此世再不会忘记。 行刑三日他每一日都去了,千刀万剐他每一刀都数了,剐足三千三百刀他的父亲方才咽气,果是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血肉模糊的尸身仍然面向帝宫,跪着不倒。 最后一刀剐毕,少年转身而去,再未回头。 不及陷入昔日情景之中,寇边城忽感身后人张臂将自己环住,继而便是一双冰冷的唇贴在了自己背上。 那人吻得这样细致贪婪,以湿润舌尖描摹着每一道可怖伤痕,全然不遗一处。而那些早已不痛不痒的伤疤,竟也渐渐有了一丝酥麻知觉,如枯木新芽,行将复生。 寇边城轻笑:“大人这是同情寇某?” 叶千琅语声淡漠,竟无半分常人常情:“不是,抄家灭族之祸于常人固然是天大的不幸,但于寇兄这等人物,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寇边城反身看着叶千琅,目光微黯,显是未掩心中不快:“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寇兄为盗边城翻云覆雨,只是心怀愤怨,为报私仇吗?” 寇边城不动声色:“难道不是?” 叶千琅微一摇头:“这么想的人委实小瞧了你。” “倒也未必是小瞧了我。”寇边城眸色深沉,一字一字道:“贺承悭受磔于市,贺雪雎也早死在了东厂大狱之中,只留一个萍漂客旅的异乡人,自此天无光,地无尘,珍馐无味,丝竹无声,行尸走肉于人世间。” “那些君臣之纲、父子之道诸多牵绊,若无昔日大祸,又哪有今日这般自在恣意的漠北枭雄?”叶千琅亦径直回视,嘴角轻勾,一字亦如一刀,“叶某实该恭喜寇兄,自那日起再无何情何义阻你鹰翔长天,一展雄图抱负。” 这话端的有些无情得可怕,寇边城竟一时怔住,他原也不愿多谈及那段往事,更不愿听旁人的悲叹与惋惜,并非因其不堪回首,而是…… 而是直到此刻,被这人一刀一刀剖得血淋淋,方知这世上原还有人懂我。 两个男人衣裳俱开,肌肤紧紧贴蹭,比起肉身与肉身的交摩快感,此刻直言不讳共享彼此一段隐秘往事,反倒更多了一分亲密之感。 偶尔抬一抬脸,望着奇石碧水交映于洞壁上的光斑,似片片飘絮,又如点点飞萤,既不知道洞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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