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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康晃晃琉璃杯中的晶莹酒液,觥筹交错间似是有了醉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上座的人,眼里是毫不遮挡的炽热。今日他穿着红衣,绣黑边,走金线,一柄银冠束发是再精神不过了,无论身在何处都像发着光一般。 许是感知到贺康的灼热视线,桓虞也看向他,起先那一瞥似是带着什么惊喜,定下睛来眼神又回到了平常。 贺康捏杯的手指节泛白,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桓虞蹙起了眉,怎么班师回朝了还不高兴?他有些摸不透贺康的性子了。 发现自己越发不了解贺康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那时他班师回朝也像今日这样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宴散了以后,贺康去了明光殿,直问道:“你身边何时又养了个孩子?” 大概也只有他会对桓虞不用敬称,像个小孩一样咋咋呼呼,生气的时候会说:“臭桓虞,我不要理你了。” 他说的这个孩子是桓虞刚从宗族里过继的,四五岁大点的团子,叫做桓祈,人小鬼大,聪明得紧。贺康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杏仁般的大眼,稍稍上翘,也不知道像谁。 桓虞抱起桓祈,耐心哄道:“阿祈乖,叫哥哥。” 贺康黑着张脸,将桓祈从桓虞手中抱走,没好气地道:“叫叔叔。” “阿祈只比你小十三岁,为何不能叫哥哥?你与你哥哥——” “桓虞。”贺康打断他,眸子直直盯着他,“我也只比你小十岁。” 桓虞一怔,抬头看贺康时发现他的眼神自己再也看不懂了。 贺康轻道:“你好像从来没有叫我阿康呢。”桓虞心中一沉,却听贺康云淡风轻般道:“不重要。” 贺康的眼睛也如杏仁一般,眦角较钝圆,但眼尾略略有些垂,看起来十分无辜。看向桓虞时像是一条乞怜小狗,尤其里面氤氲着雾气时,桓虞只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可是贺康的眼睛干干的,桓虞却觉得他要哭了。 这次也是,两人明明隔着那么远,桓虞看着他便感觉他要哭了。嘱咐宫人上醒酒茶,贺康却一口不喝,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执拗,不知在与谁较什么劲。 桓虞心里一团乱,武将再说些什么已是无心去听了。 宫宴到最后桓虞只觉索然无味,散场以后他回明光殿,贺康也跟着他。 桓虞走在前,贺康跟在后,两人身后都再无旁人。 去明光殿的这一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月光穿过树荫,穿过窗棂,洒下一地碎玉。贺康步履有些轻忽,披上一层清冷的月华,疑心是靠近了什么淡漠的帝王心。 这夜太冷了。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贺康踩着桓虞的步子,却恨不得这路再长些。 进了明光殿,桓虞撤下宫人,瞧着贺康不甚清明的眼神,叹了口气,倒了盏茶给他:“怎么喝这么多?” 贺康摇头未接,桓虞却先松手,于是这茶便径自落下,茶水湿了贺康衣袍。 贺康伸手抱住桓虞,低下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道:“桓虞,我回来了。” 桓虞浑身一僵。 贺康的声音也像是喝了今晚的琉璃佳酿一般有些嘶哑沉醉,“我把哥哥没有打下的北幽十二州收回来了。” “……” “你高兴吗?”贺康松开了桓虞。 桓虞不说话——当然他也说不了话了,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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