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六指少女 (第3/3页)
化掉,甜美的滋味令她齒頰生香,吃完糖身子暖乎乎的,通體舒暢。 她揚起小臉看著父君,父君又拿了兩三顆給她,她自然不客氣,將這幾顆全吃了,吃完之後心滿意足,才想到問父君:「這糖貽究竟是什麼做的?」 父君微笑不語,隨手從錦袋裡再抓出一把來。他沒說話,她卻知道父君的意思:儘管吃,還多著呢! 多年後她獨自吃糖落淚,只因疼愛她的父君死了,她恨不得吃掉所有的糖,好叫她再也體會不到甜美的滋味。那個錦袋像個百寶袋似的,她吃掉多少糖,必定生出多少糖來,她怎麼吃糖也不會少! 那時她何止吃糖洩恨,還荒廢修行,最好能叫父君氣得活過來了!可是她的修為一如不斷湧現的糖一樣,不退凡反增。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吃糖可以增加修為?那大家吃糖就好,做什麼修行?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才想通--這枚錦袋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法寶錦袋,能夠儲存比它大數萬倍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在修行者身上隨處可見,它的不平凡之處在於有人將修為存在錦袋裡,讓修為化作糖貽。 這麼浪費修為,只為了哄她一笑的人自然是她的父君,難怪她吃了糖總覺得身體暖乎乎的。 她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開心,反而生氣,她有一次故意將糖貽丟掉,嘴裡念叨著:「我才不想吃糖,我想見父君。」 那天夜裡她做了夢,父親仍舊抱著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看著垂柳輕颺,天色澄澈,父親拿出好多糖堆在她併攏的小手上,她抬頭想看看父君,可是她的眼水早已模糊了父君的樣貌。 在後來孤單而漫長的生活裡,只要她想見父君,父君一定出現在她的夢裡,她才知道糖貽有另一個功能:許願! 雲瀾還沉浸在往事裡,忽然聽見寂念說道:「我並非吃驚你天生六指,而是你用了我的靈骨卻生出第六指來,只怕這具靈骨要伴隨你到壽命終了。」 雲瀾聞言沒有多少訝異,淡然的表情帶著幾分欣喜,似乎也讓那雙靈活的杏眼發亮:「大師若不是捨不得那具靈骨,這樣的結果豈不美哉?」 她終於不用膽戰心驚地跟著小殿下與靈蛇真君,一心謀算小殿下肚子裡還沒出世的孩子。那讓她滿心愧疚,身不由己。 寂念不禁寒著臉沉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難不成要他告訴雲瀾天下沒有白吃的飯,他欠了駱萍兒其中一世一條命,以靈骨還之剛好而已。可是他與雲瀾卻不是這麼算,一具靈骨的代價等同一條命,這麼沉重的代價叫雲瀾怎麼還? 同樣沉重的代價不若殺了小蛇神取而代之,再用餘生潤澤萬物,她還能攢積功德送她的父母入輪迴。如此他只能另外想辦法,讓事情步回正軌。 忽然間外頭殺聲震天,雲瀾想起她答應土地神爺爺的事,正要走出去,她才轉頭就讓寂念拉住,「我去看就好,你在裡頭待著。」 寂念進了小廟,看見一名老人倒臥在血泊中,他探了鼻息,這名老人已經斷氣,撥了老人散髪,終於看清楚老人就是土地神。 雲瀾按捺不住跑出來,正巧看見寂念抱著土地神爺爺,她心知他們終究連累了無辜的土地神。她滿臉淚水,從錦袋抓出一把糖貽來。 她正要向糖貽許願,眼見寂念奪走了那把糖,寂念急忙說:「雲瀾,不管是救人還是殺人都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是你耗盡糖貽都未必成真。」 那把糖貽落入寂念的袖子裡,他不讓雲瀾用,也不還雲瀾。 撲簌簌的淚珠滾落雲瀾的臉龐,她對於命數之說向來厭惡。她為何無法出生,只因為她沒有活著的命?明明她什麼惡事都不曾做過。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土地神爺爺在她面前死去,於是她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就算成真了又如何?應該死去的一條命被你救活,他這輩子都要償還你的恩情直到壽終,這樣的一生他要嗎?」 寂念心想雲瀾必定不懂他說這句話的深意,貌似正在說土地神,其實說得就是雲瀾,一條命的恩情沒有那麼好還,這也是他大為頭痛的原因。 雲瀾根本聽不下寂念說的話,又從錦袋抓了一把糖出來,氣得寂念直接打暈她扛著就走。 雲瀾再度醒來,他們躲在一處山洞裡。她忍不住問寂念:「為什麼不讓我救土地神?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幫我做決定!」 寂念正在升火,才剛丟了樹枝進火堆,他因為雲瀾一肚子火無處發。他的眼眸映著燃燒的火燄,將他的目光映得更加凜然而決絕,「就憑你用了我的靈骨。」 火堆劈啪作響,雲瀾因寂念那句話而啞然。是啊,她終究欠了一份人情,她應該怎麼還呢?她既不想奪舍小蛇神,也不希望寂念左右她,難道她只能回到凌菲的腹裡,回到那顆石蛋,她才能不欠任何人的恩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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