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嘴巴 (第2/2页)
上肉。 可有天她上完晚自习回到家里,发现本该在网吧值夜班的陈嗣在厕所抱着马桶吐个不听,吐得只剩胆汁了,还在没完没了的吐,也不知道到底吐了多长时间。要是再继续下去,她们家还得再请人吃一次席。 陈薇只能从爸妈柜子里压着的纸袋里抽出两百块钱,那里装着的是办白事收来的钱,只有一万多块,几乎是他们相依为命的全部资金。她也不记得是怎么把陈嗣拽到镇医院的,只记得那天下着小雨,镇子路边没有几盏灯,看路全靠那雾蒙蒙的月色。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鞋子都湿透了。 只不过她依然记得那时呕吐得快要神志不清的陈嗣,他瘦极了,少年的骨骼像是石头,又冷又硬,可怜兮兮的被她搀着。 冰凉的雨滴从他的面上滚落,是没有温度的。 就好像只要她把他推倒在路边,不管他,陈嗣也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陈薇没有不管他,她冒雨把他搀到镇医院。那三层小楼还没有一家农户分的田面积大,哪来什么急诊。 好在有个大夫那天回医院拿东西,遇上了,陈嗣才得救。 吐成那样不是因为别的,就是那几十个都放馊了的白馒头,吃坏肚子了。陈薇听说县里的医院起码还会让人做个化验,但大夫给陈嗣开了点药就让他们回家了。陈薇觉得不靠谱,但不管靠不靠谱,好在陈嗣年纪小,身体壮,吃了药在床上躺几天就好了。 陈薇给他从学校食堂打了几天的饭,陈嗣病好以后开始学做饭,一晃八九年过去了,他会做不少菜,管它好吃难吃,总是能吃的。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吃白馒头了,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陈薇总说他吃什么都是浪费,吃不出好坏,他倒是很自觉,吃鹅肉先把柴的地方吃了,那一咬都是油的皮陈薇肯定不吃,不能浪费,一口一口,噎得慌了再拿勺子盛碗汤,也不嫌烫,端着碗仰头灌下去,喉结滚动。 一碗瞬间就见底了。 这时陈薇才放下手机,想起他来,筷子在鱼皮上戳来戳去,漫不经心地,我想改名。 那鱼被她戳得死不瞑目,陈嗣重新拿起筷子,在她下筷子的地方撕下一大块皮,露出尚未沾染汤汁的白肉来,将大块鱼皮卷进嘴里,吃东西时讲话有些吐字不清,改名干什么? 我觉得这个名命不好。陈薇夹一小块鱼肉放嘴里细细咀嚼。 你的命有什么不好的,你听谁说的? 这话陈嗣不爱听,他眉毛都拧起来,饭也不吃了,盯着她看。 我说的。 她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把筷子在桌子上怼齐,继续夹菜,不仅不好听,还土,她顿了一下,桃花运也不好。 陈嗣听了,觉得她大概这次只是随口提提,她说自己名字不好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还说桃花运不好,他恢复了吃东西的速度,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还要什么桃花运? 大概这句话一下子踩到了陈薇的痛点。 她捏着筷子好半天没说话,手指都捏得发白了,陈嗣顺着她的沉默望向她,她才微微动了下筷子,我和他分手了。 陈嗣不说话了。 他也没再看着她,像她那种性格,他越是在这种时候看着她,她越是会被激怒。陈嗣起身回厨房,拿了一个干净的碗,把锅里还热乎的西红柿鸡蛋汤倒出来,端出来推到陈薇面前。 他嘴巴动了动,兴许是知道自己那张笨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说,吃完我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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