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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 白净无瑕的雪地上,一摊暗红的血迹。 他喘息着,不停喘息着,唇角的血还在滴落。 有些奇怪怎么会生出血,可是呼吸已然急促起来,连喉咙的呻吟都支离破碎。 风的声、雪的声、马的声、人的声都很清晰,但他都已经不大听得进去。 他爬了起来,茫茫然上了马,茫茫然转了转身,百尺千里的雪。 他想起了幼时曾经听到的鼓乐。那鼓点并无雅致,只是敲打着,再快再快,像溅了雪的马蹄,很快很快。 于是,许多与现在相干的过去,与将来相干的现在就这样缓缓打开。 他咂摸着,就笑了起来,也不见泪,只是咳了阵子,喉头的腥红淅沥不断。 他得庆幸,此后再无人揣摩石碑上的最后几字。 “植,三百年,嫁乔荷。” 可阿植死啦。 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 有些时光太远,我瞧古书只有粗陋几言,譬如我妻阿植,也只是短短两语:“元后奚山,荒无踪。生子凤奴,日下无影。” 此后余生,我已不大爱翻书卷,搁置了海棠花枝做了书签,等待来年,可来年还是那一页。 想了想,停在此处,便好。 不必翻到翻不下去,一片空白。 吾儿凤奴是个鬼子,生来体弱,日下无影,却性喜热闹。然我不喜热闹,也不喜他。 年迈时昏昏欲睡,太极殿外的海棠花悄悄地开了,树上有一条黄色的臂帛。 我眯着眼走了过去,有些记忆慢慢就回来了。 那里仿佛藏了个小人,大气不敢出,她想要逃开我,故而躲在此处。 我见她在树间闭着眼默默祷告,眉头紧蹙,我觉得好笑,轻轻张开了双手,哪管她拜的是苍天还是诸位神仙。 她若低头,便能瞧见我眼底那些奇异的东西。 点点滴滴,历数来,都是些随时戒备隐藏的爱。 可她顽劣,不曾跌倒,我便只好倚靠在海棠树下抚琴微笑。 我在等她发现,轻轻喊一声“哥哥”,我便好装作不大喜欢她,牵着她的小手回家。教她读书识字,也为她讲些故事。耗着年头,一日日地,累积溺爱。 我的爱比别人廉价,满了便溢,没什么可惜。因我知终有一日,它还会满。 寥寥草草,这本章书目又岂会封缄? 它在待我死去那一天。 朝朝暮暮的不再相见。 番外一 赌戏 二十六年前,平吉殿一场大婚,五皇子打赌输了。他得去娶太常卿家的丑女。 丑女自幼母死,祖母、父亲嫌她不祥,将她送到了道观寄养。女自幼修道,道观中无人知其姓名,只唤丑儿。六岁上下,玄机观观主临真子到太常官邸中做法事,却见一小小女娃躲在泔水车旁啃食残羹冷炙,走上前问询,才知竟是府中的小姐,心中不忍,便收她做了徒弟,谎称除她身上厄运,带到身边教养。因此,她小小年纪,便在李耳像前许下宏愿,一到十五岁,便入道,了却尘缘。 待到她十三岁,有个美貌的小姐去道观为父亲祈福,临真子让她陪那小姐玩耍,如若那小姐问什么,自己便都要一一如实作答。美小姐是个古怪的姑娘,听了她的遭遇,鼻涕比眼泪倒多上许多,擤脏了好几块干净帕子,才吸溜着走了。过了几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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