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金 (第3/3页)
:将军怎么这会儿来了?不忙么? 吴将军含糊道:太平盛世,卸甲的将军有什么事可忙?我不过是瞎忙。来看看你,一会儿便走的。还不是想你得紧。又怕张副官年轻不懂事,冲撞了你。吴将军从被子里捞出甜辣椒的一只手来,放到嘴边亲吻,只是嗅到她腕间时,停了停,道,我的甜儿玉骨冰肌,这肌肤上竟有冷冷香气。 甜辣椒一怔,迅速翻了身子来,将半边脸贴住了吴将军的军服,脸硌到了他的梅花领章,故意地厮磨,说:我新买的香露,我还嫌它一股子老木头味,不喜欢呢!吴将军道:这是香水味?甜辣椒说:不然哪?吴将军说:我闻着倒像我前日得的一串前清的迦南腕香珠呢。甜辣椒环抱住吴将军撒娇:那怎么不给我?将军藏着还要给谁?吴将军见那甜辣椒满脸的惺忪,话语间懒懒洋洋,身子柔软滑腻,心痒痒了起来,他随即道:我倒忘了!早晨叫管家送了来的,你没收着?甜辣椒道:是么?我才醒的,不知道,我找小月季问问。一边唤小月季。会客厅里小月季和张副官等着,里头叫谁,谁便上前。这时小月季到了门边,隔着门应了。里面甜辣椒说:将军派管家送东西来了,怎么不喊醒我?没的规矩。 吴将军那双眼睛里笑着,手下力道却一点也不柔和,甜辣椒知道,这番她是必要扯开嗓子叫一回的了。吴将军也不再说什么,眼睛盯着甜辣椒,见她迷离,又加重力道,甜辣椒起初嘤嘤的,随即像受不住了似的,大声喊起来。她的那把嗓子喊起来,只是撩人,把那吴将军喊得更粗暴了些,她便又呜呜哭起来,脸上红晕开来,隔着衣服咬住他粗粗的臂膀,吴将军怕留了齿印,掰了她的脸亲住了,手下只把甜辣椒搓弄得好一顿叫唤。他也不知今日自己如何就这般好发挥,能让她这样享受沉醉。 张副官站在会客厅里,听见了所有的声音。他起初并没弄懂是什么,还颇紧张,慢慢懂得了,又烧得满脸沸腾。他不该站在这里像听墻角的贼,可将军在里,副官怎么能私自离开。无奈只能受着。可他见过甜辣椒,见过她的雪肤、她的容颜,他碰过她的脚,就在不久前,他的双手还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然而此时,她在卧室里娇声连连,他又怎能恍若未闻。小月季不知在哪,隔着那扇门,张副官只觉隔着的是山是海,是万万不该。 只是想着:思无邪。 乃至于张副官都麻木了,他不想听,索性闭起眼,开始在心里温习俄狄浦斯王的一些台词他留洋时花了好大劲背下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门打开了,吴将军紧着腰带出来,直接略过了张副官去,打开大门要走时,吴将军回头说:她爱草坪婚礼,你也可别在这拘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吩咐的事,你仔细办好。张副官这才一碰脚,说是,便也不敢怠慢地跟着走出去,送将军上车离开后,立即也走了。 小月季摸进昏暗暗的房里,房里瀰漫着复杂的味道。姐姐,将军若是去问管家甜辣椒有些疲惫,说:放心,将军不会问。小月季点点头,姐姐,您起么?甜辣椒猛地吸了口气,下了床来:起,怎么不起,好多事儿要做呢。张副官呢?他跟将军一起走了。 甜辣椒不再说什么,简单冲洗过后,小月季已将房间整理得亮亮堂堂的。因想起管家送的那些东西,甜辣椒到偏厅去看。小月季说:对了姐姐,这些日子不是要整理东西么,那置物间里,其他都还好说的,只是您几套戏服头面,该怎么办呢?甜辣椒闻言进了置物间,见那当初十分宝贝的戏服和妆奁,脸色淡淡的,半晌才道:烧了吧。什么? 戏我是再不会唱的了,老佛爷那时就颓下来了,戏服头脸岂还有用它们的时候?烧了。 甜辣椒冷眼里突然看见张副官拿来的那双高跟鞋,随手拣来看了,当她看到鞋跟那点金,忽然说:这是什么?小月季凑了来说:这、这是金子吧?怎么会有这个?甜辣椒轻触那鞋跟上的金子,想到张副官早晨立在会客厅无所适从的样子,忽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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