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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之为“湘妃竹”,或“哭竹”。 庄少功望着车窗外,沿路的竹子,果然青斑累累,不禁大发感慨:“女子的泪真厉害——二妃哭,竹尽斑;杞妻哭,城倾塌;韩娥哭,一里人三日不食——难怪家父说,男子汉大丈夫,千万忍让些,莫惹女子哭。庄家之所以兴盛,也是因为夫妻恩爱,琴瑟和同,子弟安分守己,”说到此处,他把住无名的肩,推了一推,“你在听么?” 无名眼也不睁,左耳听右耳出,拿手巾按住口鼻:“可惜我不是女人。” 庄少功脸一热,暗想,这是夸赞他门风好,女子嫁进来可以享福? 此时,马车驶在永州街头,正当早市,沿路尽是些叫卖的小贩。 车夫跳下了车,一面步行,一面牵马—— 这朝的皇帝,崇尚法家过了头,朱批之后,必将笔摆得端端正正,歪一点就不自在。 因此,市井严禁纵马疾驰,违者杖三百,流千里,不服斩首示众,也不必细说了。 车夫往市井东墙一望,只见榜上贴着一溜海捕文书,无非是案犯某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体貌如何,缉拿者支给赏银。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名少年郎的画影图形。 画中的少年郎,一脸病容,垂首看着手巾。旁边注着:“如有见者,速报到官”。 车夫不由得看向马车,只听帘内叹道:“我看你红颜失志,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才将湘妃竹指与你看,你也不看。既然到了永州,不如歇一日,下去走走,也好过闷在车里。” 也不知无名作何反应,庄少功又道:“你不去也罢,我去会馆,托人捎信回家。” “你那封信,”无名这才咳了一声,嗓音变得清晰有力,“不是谁都能送的。” “怎么说?” “我有个朋友,衙门里当差,可以交给他送。” 庄少功万没料到,这少年郎,居然也有朋友,而且是衙门里的朋友。 他将信将疑,令车夫驱车前往。一辆车两匹马三个人,来到州衙的大门口。 永州州衙,坐北朝南,朱门黑栏外镇着两只石狮,四处横竖挂着字,雄伟肃杀。 庄少功忽想,无名伤了山匪性命,庄家上下数百口难逃干系,不由得一阵头晕。转念又想,古人说得好,只要心体光明,暗室中也有青天。迟早要面对,他强撑着举步上前—— 此时,永州衙内,府尹正吃着早饭,皂役来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来者何人?” “那人自称无名,”衙役转了个圈,“……大人,人呢?” “老夫在桌子底下,”永州府尹小声问,“那瘟神,在何处,来做甚?” “在门外,说是找应捕头。” “——有人找我?”一人闻话提刀来问,“舅舅,你怎地蹲在地上。” 府尹见了,起身把他抱住,老泪纵横:“贤外甥,你如何得罪了那丧门星!” 这人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无名?” 府尹听见无名这两个字,二话不说,又咻地蹲到了石桌下。 “舅舅莫怕,”这人放下刀,扶起府尹,“他是冲孩儿来的。孩儿去年在刑部供职,比限内未曾拿住他。办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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