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现实与乌托邦 (第2/2页)
缪言当初逆着人流拉着殷延去树下接吻那样,他们穿过嬉闹的人群,下了教学楼,去了学校的艺术楼。 艺术楼叫昭艺楼,专供美术生训练,用玻璃窗陈列美术大家的作品,当然只是复制品。 楼很高,连到上面的是旋转楼梯。 怎么没上锁?她看殷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大概是猜到我们今天会来。 殷延照向楼梯的出口,拉着缪言的手踩上楼梯。 这个旋转楼梯,像是没有尽头,圈圈绕绕,转上那个顶层,那个被人遗忘的顶层。 月光透过天窗只能照出栏杆上飘浮的灰尘,居然也能照出灰尘。 场面一度是神秘又危险的,倒不是说上楼梯危险,如果你以上帝视角俯瞰这对黑色里行走的情侣,脚步拘谨胆大,手电筒的光线在楼梯上飘闪,像是在躲避一场现实的追杀。 殷延把缪言带到了艺术楼放闲置物品的那层,那上面堆放很多学校的美术器具和学生的参赛作品。 他轻车熟路地慢慢掀开那张已经蒙了灰的白布,一眼锁定那个边缘有七彩颜料的画框。 他轻轻提了出来,缪言可以猜到那是什么。 那是她高一还是高二参加学校组织的绘画比赛,模仿松山智一的风格画的一幅画。 不得不说,她模仿得很拙劣,只是抢眼色块复杂拼接一样,整幅画都很生硬,明亮却没有灵魂。 现在看来,是一幅失败的艺术作品。 你来看过多少次? 记不清多少次,有段时间天天来,不过现在都不来了。 缪言站在那里看着他抱起画作,任由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楼顶。 天台的风好大,缪言额前零散垂下的刘海被风吹进了她的眼睛。 声音匿在呼啸的风里,她问殷延: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吗? 殷延望向远处还在闪烁的街市灯牌:你的乌托邦。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作品名没涂改干净。男孩带着笑意声音虽然夹了冬日晶莹的冰碴子,却是声声入耳。 你看得好仔细。 她当时把改成了。 意味浓烈。 我每个边角每个凸起的丙烯块都看过了,我还在想你其他的地方会不会也这样藏了秘密。 缪言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比如她接下来该问点什么,比如学校食堂的黑胡椒铁板牛肉饭有点难吃,比如风有点大,她不冷,但是想走。 也许藏了吧。她说。 其实乌托邦迟早都会被毁的。她每个字都咬地很轻,风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她声音带走。 殷延单手举起画板,拿没有画的一面挡住了那股来自西北方向的风。 那我能守护一天是一天。 缪言失笑:你把自己当什么,守护神吗? 殷延摇头:我想我陪你的时候,你能够多开心会。 殷延问她:你怎么区分乌托邦和现实? 缪言回答他:梦里梦外。 殷延说:不对。 乌托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乌托邦。 缪言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殷延用虎口托起她的下巴,堵住了她所有的疑惑。 殷延的虎口刚好卡上缪言的下巴,她美丽的脸庞下写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天台的风很大,但是吹不散缪言脸上的热意,也吹不缪言的声音,她问殷延:我是谁? 殷延说:缪言。 你是谁? 殷延。 我们在哪? 现实里。 我该去哪? 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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