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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坐在椅子上喘不过气。 前排刚刚被喷的几个人大概也知道这人身体不舒服,没再回头看他。 何其在心里默默感谢他们,低下头去继续和咳嗽作斗争。 这时前排有个戴细框眼睛的男人回过头来看他了,何其心里愧疚,不禁把头埋得更深,伴随着咳嗽也更猛。 前排那个男人站起来,绕过一排椅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把外衣脱下来。” 何其有点窘迫地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又道:“你把外衣脱下来……你肺不舒服吧,这儿空调太热了,你把外衣脱了应该会好点。” 何其将信将疑脱下羽绒服,咳嗽竟然立刻就停了。 他坐着没动喘了两口气,然后起身向这个人道谢。 男人把手微微一按示意何其坐下,然后又跟他说:“你这咳嗽声不太好,尽快去社区医院拍张片子看看。” 何其又要道谢,被一声清亮的“爸爸”打断了。 一个小姑娘站在前排椅子上,攥着一张号条朝男人挥手:“爸爸,叫我们了叫我们了!” 男人伸手抱起小姑娘:“好嘞。”往柜台走的同时又回头叮嘱了何其一句:“记着去拍片。” 没等何其道谢,男人已经抱着女儿走远了。 何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不是那种见过一面的熟悉,而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熟悉。 第二天是何其父亲的追悼会。 本校的老师、外校的老师,父亲以前的学生、现在的学生,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一大堆。何其打起精神来回应那一句又一句的“节哀”。 院长讲话、副院长讲话,缅怀父亲这位学术泰斗走得太早,多少年教书育人勤勤恳恳,带出来的学生都是业界栋梁。 何其垂眼听着,忍不住咳嗽,安静的会场里隔几分钟就能听见他拼命压抑着的咳嗽声。 致辞环节结束就又有好多人过来叮嘱他注意身体。 何其捂着嘴压着咳嗽,一个一个把感谢的话讲完。 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学院里两个年轻的老师打车把何其送到他家楼下,一路上安慰的话说尽,何其恍然,不知该怎么答。 是该像个普通儿子一样掉掉眼泪?还是该实话实说地告诉他们:我心里感觉其实还好,不是特别难受。 第二天何其是被自己咳醒的。 他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父亲坐在他对面,不停地敲着桌子斥责他做得不够好。何其鼓起勇气说:“我不想做了。我不想,再做下去了。”父亲眼神一凛,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我哪知道。 我哪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做的事,从来都是你规定的。 梦里何其开始咳嗽,越咳越猛,肺里的那团浊液都快要咳出来了。 何其想把那团东西咳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玩着命地咳,最后猛地醒过来。 他看看时间,七点了,现在起床去校医院倒是刚好。 校医院内科的大夫直接给他开了胸透。 片子拍出来,大夫看了一眼就说:“你这个啊,应该是肺结核,你去一楼出门右拐,把这片子给传染科大夫看看,让她给你打一针结素。” 何其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楼敲开传染科的门,把片子给大夫,又伸手让人家打了一针。 传染科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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