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楮树 (第1/3页)
19 楮树
十九章 楮树 夜晚,就像一块硕大无朋的海绵,将白昼的炎光,缓缓地吮吸渐尽。窗外喧嚣的人声,也逐渐低落下去,城市就像一锅晾凉了的稠粥。 厨房里已经暗得不辨东西,只有桌角那盘燃着的蚊香,信号灯似的亮着暗红的微光。 洗的发白的粗布窗帘,在习习的晚风中轻拂,窗棂里松动的玻璃在轻风的摇曳中微微作响。 就是不刮风的时候,每逢有人在这房间的地板上走过,这些厨房里的窗子,也会咔啦咔啦地震响。 陈意岚挤了几泵洗洁精放进洗碗的热水盆里。水很烫,她用两个手指尖,捏着抹布的一角,搅和着盆里的水散热。那盆水很快就变黑了,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黑色的泡沫。 这些碗和盘子仿佛从来没有得到彻底的清洗,洗碗布上也腻满了油垢,黏糊糊的这些脏盘子、脏碗、脏抹布沤积在水池里好几天了越堆越高,无一不彰显出日常生活的邋遢、无味、随意和潦草。 在外靓丽贤惠的王郦在家里甚至都懒得伪装一下,扔下这堆积压已久的碗筷,带着她儿子早早的睡下了。 原本送完了最后一单,这一天颠簸下来她脖子酸了,眼睛也累了,腰也僵硬得像根木头棒子,结了痂的膝盖又再次撕开,皮开肉绽地皲裂在裤管里。 夜空已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陈意岚骑着没剩多少电量的小电驴,胆战心惊地生怕它在回家的半路上就歇了气。 她到家只想脱下这一身脏兮兮的制服然后彻底洗个澡,可进了房间总是嗅到一股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酸馊味儿,上翻翻、下寻寻,所有可疑的角落都翻到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可那股腥酸的臭味儿无论如何不能散去,就像粘在了她身上。 她甚至在自己身上左嗅右嗅,就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堆恶臭的垃圾思忖着也许她的鼻子有了病,应该去看看医生。 拿着换洗的衣物经过厨房时闻到那股更为浓烈的酸腐腥馊味,一看原来是洗碗池里叠着十来个脏碗和盘子。 厨房就紧挨着隔壁,自己房间那股味原来是厨房的洗水池送过来的。 她虽说不上有多严重的洁癖,但是这馊水般地味道她实在忍受不了,捏着鼻子准备烧一锅热水。 陈意岚水池底下找出铝壶,那壶盖上的帽儿,早就不知去向,每每水开之后,壶盖中间那个窟窿,热气儿冒得像是火山口。 把铝壶坐到炉子上后,她叹了口气,真是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洗完澡心力交瘁地倒在被窝里,原本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偏偏晚来了一场雨。 先是润物无声的,一丝丝的飘着。然后,一点一滴的下着。再然后,淅淅沥沥,噼噼啪啪,狂轰乱炸。待到阵雨过后,窗外楮树上的大红果濡满了雨水,变得滞重起来,隔一会儿就"啪嗒"一声落下一朵。 一通夜,陈意岚都在这种扰人的香气里做着些奇怪的梦。 那香气里有股浊腻味儿,使人联想到胭脂水,闻到它人就头脑发昏,游思妄想。 当树上的风把梦搅碎的时候,她在房里汗水淋淋地醒了过来,轻轻的喘着气儿面色酡红。 早上一出门,陈意岚立刻吓了一大跳,满地红艳艳的楮树果。被夜雨打落在地上的落果依然显出生机盎然的、贪婪的模样,仿佛正在用力吸吮着地上的雨水似的,一蔸一蔸地竖了起来。 那花的味道熏得人要发疯。 陈意岚瓮声瓮气地,说完后鼻子耸了耸,好似那气味还粘黏在鼻腔里。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许陆游早已经习以为常,耷拉着眼皮喝着手里的豆浆,顺着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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