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坦白 (第2/2页)
咬了一半的Tapas,认真道:抱歉。缪攸不在意,她也拿了一块小食,尝了一口,说:也不是不困,就是闭上眼,心里脑子全都空落落。蒋斯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睡觉对缪攸这么难,问她:有个人靠着,就能让你心里脑子不空落落?缪攸顿了顿,说:前天晚上是我这几年睡得最好的觉。蒋斯与想起第二天醒来贴着他后背的人,视线落在缪攸垂落于前的几缕长发上,斟酌片刻:恕我冒昧,既然如此,妙妙小姐为什么不交一个男友? 这个问题的确冒昧。即使缪攸不回答,又或者生气拂袖而去,蒋斯与都觉得可以接受。缪攸不是那些来找他的客人,她们找蒋斯与,是为了和「蒋斯与」这个人上床。缪攸只需要一个可以在睡觉时靠着的人,是不是蒋斯与不要紧。 可是缪攸却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不需要男友。 我不需要性,也不需要爱,我可以做男性的事,也可以做女性的事。我只是睡不好,不需要和别人建立情感联系。更不会结婚。缪攸一字一句说她心底里早就想清楚的事。她对世界的要求太高了,忍受不了任何不够理想化的东西,包括她自己。她希望一切高洁、纯粹、秩序井然,但现实是污秽、混乱和无序的。就像性,她很不解身处其中像野兽一样的肉体。 也属我冒昧,缪攸没有等蒋斯与回答,直截了当说,蒋先生又为什么做这行呢?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性。 蒋斯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为钱和性? 缪攸笑了,第一次在蒋斯与面前表现得自在,倚在沙发靠背上,说:我对这行不了解,或许蒋先生既是为了钱,又是为了性,故意表现出好教养,奢侈品随意丢,视金钱如粪土。她不拘谨认生时,口齿伶俐,也被人说过刻薄。此刻判定蒋斯与的好修养是真的,并不会当面掀了桌子扬长而去,丢她在此尴尬。 蒋斯与确实没有掀桌子,他哈哈大笑,笑得向后倒,像个没被社会浸染过的单纯学生。缪攸连忙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蒋斯与笑完了坐起身,对缪攸说:我猜你找鸭子是因为害怕。 我害怕什么?缪攸下意识反问。 蒋斯与不笑了,眼神渐渐暗下去:害怕失望,害怕背叛,害怕伤害,害怕和别人产生情感联结。所以花钱找一个鸭子,不上床,只睡觉。因为妙妙小姐太孤独了,也太恐惧了。你不信任感情,宁愿交易。 他每说一句话,缪攸就想向后退一步。蒋斯与只见过她几面,说过几句话,却将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的恐惧说得一清二楚。缪攸好像第一次被人理解了,而这个人是她花钱找的一个鸭子。 妙妙小姐,你是第一个说我不为了钱也不为了性的人。蒋斯与自顾自说下去,小时候,家里的长辈在外面都有人,好像谁例外,谁就没本事。他们睡了多少个,想睡多少个,用谈论物件的口气谈论女人。既然,非要睡这么多人,那做鸭子不也行吗? 缪攸从没想过蒋斯与会与她说起家里的事,沉默片刻,说:因为做鸭子,是下位者。 蒋斯与说:当然。 缪攸忽然抬头望着蒋斯与,看见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一动,说:所以,你做这行,是为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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