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 (第1/3页)
我做
护士重复说叫柳豆,是个小姑娘! 第五立刻就下床了! 叫她等十分钟,不,你过十分钟出去叫她! 护士不明所以地应声退出了。 第五急慌忙乱地把手上的胶带扯开,将针头拽出。拽得太鲁直了,针眼豁开好大口子,血突突冒出来,不管它,一头扎进浴室。 他瘸着一条腿依然比箭还行得快。脱衣褪裤换上新的,早上起床洗漱过,这阵又重来一遍,仍然觉得身上药味很重,想洗个澡来不及了,刺啦啦刮一遍胡子,心跳得再也待不下去了,到镜子上扫一眼,出来 柳豆的小脑袋一进门,第五就眼红了,几乎侧了下脸压了压激动。 多少天了,他无法克制地把电话屡屡打到207舍,只为听一下豆的声音,但她一次都没接过,他的匿名无声电话惹沈菲甩过话筒,也被靳思思骂过神经病, 就是没有听到过豆豆的声音。可他不敢出声,不敢公然说找豆,他就是忽然这样的胆怯! 柳豆背着双肩包,很慢很慢地走进来,这医院的气氛多少是不合适讨伐的,她向前的脚就有些犹豫。 第五也不知该让座还是该怎么办,手边的台几上有上午冉豫北拿来的水果篮,还覆着保鲜膜没有开封,他无措地去抠剥保鲜膜,老半天才抠出一个苹果。 大红苹果,也不削也不洗,直直递给豆。 豆已在床前凳子上坐了,她戴着不分指的整巴掌手套,淡粉毛线的,接过苹果双手轻轻摩挲着。 她显然是在酝酿,在踟蹰,在思忖,在 好一阵没话!气氛十分沉闷! 过半晌,一颗硕大的泪珠从她眼中坠下。 坠到大红苹果上!成了一颗红泪! 第五的心震了一下! 他沉沉地坐到床角。 输液管刚刚拔得急,随便甩在了被子上,上面的流量调节器没有关闭,液体从针头徐徐流出,湿了大半片被子。 第五盯着被子上蠕蠕扩散的湿液,想不起去关掉调节器,只是揪心!豆进来后的沉重气氛压住了他的心绪,本是极为挂念豆的手伤的,现在也开不了口询问,她的粉色手套也不摘下来,叫他心急。 静默许久,柳豆抬起一只手,用戴着毛手套的手背去眼睫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拭去眼泪。拭完眼泪,睫毛更湿了,一绺一绺的,她说:究竟几个人? 她不问有没有那件事,直接问几个人,是一种诘问的技巧,不给人狡辩的余地。 第五没有头一次听这话时吃惊了,他是料到这样的,但照样揪心。 豆 他道。 五个!柳豆打断,戴缡、耿涛,还有三个,对不对? 没有,豆,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你告诉我!豆厉声出口,满眼血丝网。 第五发不出声音! 公道,你说还我公道!你说过还我公道!柳豆因为激动而身体发抖。 面前这个人,恨到骨髓的这个人!不赖他赖谁,她维持不了刚进门时的忍耐了,她死死盯着第五,鼻孔扩张,脸上的肌肉在哆嗦。 公道,我要公道!她越来越激动,颤声叫道,你把他们杀掉,你把他们阉掉,你把他们送进大牢 第五只觉得鼻酸喉紧,豆的心病,是他造成的,是他一手造成的,能怨谁呢?他也恨过戴缡,现在也恨,但他更恨的是自己! 他死死攥拳,声音颤抖:豆,对不起 啊柳豆啊的一声扑到被药水湿透的被子上呜呜哭起来,虽然声音隐忍低闷,却是撕心裂肺。 她最不要听的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就是承认,对不起就是发生过!有过,有过。 啊畜生,你们这群畜生!畜生 她哀哀地哭喊,厚厚的毛手套撕扯着被单死命捶打,渗进被单里的药水啪啪四溅。 第五心如刀割地上去扳住她肩解释,豆,冷静些!袖子全湿了,起来!我给你看病,我给你看 柳豆噌地甩开他!霍然起身,死死盯着他,切齿出声:你惩罚他们! 她尖尖的小脸充满仇恨,刻满解不开的创痛。 她才十几岁!人生才开始,就受了那么多苦,就背了这么重的包袱,一幕幕过往涌上第五心头:她小荷包里寒酸的钱卷;从暴雨中爬上车的哒哒牙齿声;在站台的寒风中乞求的黑眼睛;在戴缡的拳打脚踢下蜷成一团肉;自己又是怎样剥鸡蛋一样剥开她身上的血衣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小身体 第五眼泪刷刷地流下来,他摇头,摇头! 柳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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