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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筱却不愿意同她遮掩,于是她回答她,“我没有选择。” 她没有选择,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革命党冲入了信州城,颜征楠已带着老父亲跑去了北方,颜家的大哥侥幸逃脱了,在许多的日子里,她祈祷着那位大哥可以带着四少逃到西北去。 可是没有。 颜家战功赫赫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速来对四少爷嗤之以鼻,说他玩物丧志,笑他没有抱负。 可守到最后的,却是那个小儿子。 她没有选择。 但凡她有一点选择的权利,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是对沈景的采访,话题自然要落到对方身上,沈景歪了歪头,“我也没有选择,我父亲也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出洋,要不要做什么知识女性,”想到这期专访大抵达不到杂志社的初衷,幸灾乐祸一般地,沈景又道,“可是没有选择的并不止我一个,这世界上的许多人,都是没有选择的。” “既然人类的历史就是吃了善恶果的历史,那么男人和女人,其实都一样。” 都再也回不去伊甸园,都会感到后悔,都在挣扎里自我证明,其实困顿里偶尔的光辉和精彩,足以胜过去在一方天井里的一成不变的安逸。 沈景对她张开了手臂,像拥抱的姿态,“欢迎来到人间。” 靳筱应该绷着的,做一个严肃而职业的编辑,遇见再奇怪的受访者,也要保持平静。 可她突然笑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好像她所有的放不下和无法割舍,都被只不过因为,她在20多岁才恍然大悟,人生的悲苦是无法免疫,也无法选择的。 所有人都一样。 靳筱点了点头,道,“是啊,”有一点无奈,“这就是人间。” 她翻过了笔记本,抬起头,看向沈景,收敛了笑容,“那么,对于颜家的四少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番外:关于看剧 南下信州的路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了我父亲。 真奇怪,我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 我知道他这个人很糟糕,同我亲近的人也大多这么认为,日子久了,便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我耗费心力。 可我还是梦见他了。 梦里我只有八九岁,一个人在旧屋里,很害怕。 我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大哥派的人来了,就冲过去要把门锁上。 可是门还是打开了,是我父亲。 他看起来很年轻,可能是很多年前在我记忆里的样子,或者更年轻一些,瞧起来有些急。 他说,我马上要走,过来拿东西。 然后便要转身走了。 那一刻我突然喊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没有不耐烦,也不冷漠。 我上前去,抱住他,说,爸爸,我好想你。 我在梦里拥抱过我想要见到的人,比如我母亲,或者像今天这样,拥抱了我父亲。 其实梦里是有感觉的,我能感到我母亲的温度,她像我小时候一样,温暖的,带着茉莉香。 就像脑神经送给你的,最真实细腻的幻象。 很多年前我思考过我要走的路,像我这样的,如果自己不同自己筹谋,便没有人愿意操这份闲心了。 我当然有恨,有不满,想要做给旁人看看,想要报仇,想要夺走那个位子。 子言说,你这个人,或许麻木,但是不冷血,不如去想想自己的退路更恰当。 我从前觉得不冷血是个褒义词,我在军校的两年,校训便是"良心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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