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寻骨肉老骥行千里,匿胡坊相逢存异心) (第2/2页)
狂悖!不听教诲!我管不了她了!她吃的苦头都是她自寻的教训!叱罗信倏地站起来,一掌将茶几震了个粉碎,随后又缓缓坐下,声音比之前苍老了数倍,可她却是我的骨血,我唯一的明珠这个让她丧命的教训未免也太大了!腾格里不公!她自作孽,却要迁怒降罪于我这个父亲,让我白发苍苍仍要日日受剜心之痛而她仅存于世的血脉现也是如此的刁蛮顶撞! 既如此,乾沓缚不敢烦扰阿耶,请恕我留在晋,了我的未完事,不能同去苍原伺候阿耶了! 你你罢、罢、罢!儿孙不由爷!想来你双足俱废,在北边也是不能骑马驰骋,如断了腿的小野驹,再不能逍遥既是你自己的心愿,还是留在晋好!我就再不该劝诫你们这些毛孩子!若是你有本事从那淫窟出来,做个足不出户的汉家女,能由那荒唐的太弟娇养也倒周全。说到底,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此番就算了我自己一桩心事!往后再不入中原你若有什么所求,这便是最后一次同本君讲的时机,从此以往,再不相欠! 这也合旃檀的心意,免去她一番虚与委蛇。假作踌躇半晌,她便将自己早已思虑好的条件和盘托出。 叱罗信听罢眉头紧促,静思良久才冷道:你的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响。你们晋朝冬日里那场变故中,有个刺客假扮宫女潜藏于宫中,后来事情败露,她却不知所踪,江湖一直传言那名刺客是木骨后人。木骨原是我鲜卑叱罗的附属小族不假,可他们生性奇诡,素来被排斥在幽云边境及各处荒凉地带,四处游移不定,饱经争乱之苦,他们族人本就不多,多年前便在多国夹击之下亡族了。现在你又同本君借一位木骨族人,不知居心何在? 木骨族人身轻好战,擅隐匿易容,那刺杀在宫中也是悬案外头人不清楚其中细节,难免要揣测到木骨人身上。乾踏缚却不信,更不敢意指阿耶与那事的背后有关。只是我确知阿耶曾赐予家兄一位木骨族的婢子,伶俐忠心十分可靠,方才开口,只是也想身边有一个同样可信之人! 哼。你要他替你杀人,余下请求又环环相扣,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别人都窥不破你的小心思,却不能不叫我怀疑你那怨毒的心思! 外女不敢! 叱罗信瞥向跪在地下的旃檀:你胆子很大!自己作死,起了动晋王的心思,凭什么觉得本君会带着自己的部族冒险同你趟这滩浑水? 可当年您对阿兄他旃檀抬头看了叱罗信一眼,又低下头飞速地思索起来。 见她不语,叱罗信怒极反笑:你那副表情倒是与你那任性的阿娘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很恨?不解你与你的兄长有何不同?愚不可及!念在你身上流着我的血,那今日我便让你清醒清醒!你们二人从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从前他的身后另有晋朝的太子!放在往日,你斡旋于七八皇子之间,在我看来甚至要胜于毗湿奴三分;可如今你孑然一身,涉险帮你又对我叱罗部有何好处? 是了,若是他暗中的支持能帮毗湿奴成功助端和太子登基,将来对于幽云鲜卑便有大大有益,互市往来,光是手握中原与北疆唯一的商贸命脉,便能助叱罗部成为鲜卑第一部族;而再看看自己,不说成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元祉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不能许诺保证下一朝皇帝会带给叱罗任何好处。 只是叱罗信错了,她从未想那么远。报复的路很长,她没幻想过自己能掀起多少波澜,只是一尾垂死的鱼,扇动着尾巴试图搅浑这汪害她如此的水潭。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一步一步,微小的刺痛也可以拉成绵长的折磨。 我要杀的不是晋王。她说。 什么? 我要杀的另有其人她见叱罗信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便知此刻就是时机,必得说出一些振聋发聩的胡言乱语来才能拢住他的心继续听自己说,也许阿耶帮我不是为了好处,而是不得不占去先机呢? 这是何意?你是在威胁本君? 旃檀刻意用玄之又玄的语气缓缓而道:我观晋朝气数将尽,天下又要大乱,阿耶若是为保叱罗部,甚至还可能入主中原,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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