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2 13:00 (第2/2页)
红,旋转出一点,细细涂抹,艳红的一抹,像是血。 粘稠腥臭的液体从她脖颈处滑落,速度变快,喷涌而出。眨眼再看,消失了。 混沌在脑内牵起一个头,逐渐显露出巨物般的身体。 优子,真为你担心啊。美羽不知道何时靠近她身边,手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头发也剪了,眼镜也摘掉了,还学会了反抗和大声说话,可是看见我怎么还像一只仓鼠一样。好可怜。 手指从发顶轻滑到她的颈边,指腹按压住正在跳动的一小块皮肤。 颤动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一时难以分辨,她用力挥开美羽的手。 一根头发而已。美羽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手,划开红唇,替我向森问好啊。 森? 她为什么会知道森? 她跟着美羽走出洗手间,还不等坐下,人群涌上来围走了美羽,夸赞她最近上的一本杂志。 美羽你也太厉害了,下次就能跟名导合作了吧?同学的手上展着一本杂志,封面是黑裙红唇的美羽,自信又霸气。 目标是这个。能不能还不一定。美羽从手袋取出烟盒。 好酷啊。太美了。 不过美羽还是让人那么讨厌啊。总是作威作福的样子,真烦啊。她身旁是刚才围着的小团体的其中两人,声音很小地在谈论。 是呀。要不是她是白石家的,我爸让我跟她多接触,谁要跟她一直绑定在一起啊。性格和人都那么病态。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美羽确实很可怕,要是我爸爸刚被我妈妈捅死,我可做不到这么淡然,还能继续来参加同学会。 人群中央的美羽含起一根烟,眼睛在封面短暂停留,在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赞美里,微微扯了下嘴角,眼里堆起嘲讽。和她不经意对上眼后,又替换上更深的笑意。 这种笑容十分眼熟,她本能地觉得是危险的信号。 手指忍不住发颤,向下传递到胳膊。 被说中了。恐惧是蛰伏在身体里的一根长线,即使因为任何去掉头尾,却不曾消失。 她感觉另一个她从身体里抽出一点,要迎着美羽的微笑走上前。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 你还要继续吗?她就要顺向某种持续已久的惯性,突兀的声音硬生生地切断它。 有人拉住她,她转头,陌生的男人直视聚会的中心,这个梦,你还要继续吗? 他的面容和表情在眼底糊成一片。 优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转头,认真地看她,一直重复沉溺于这里,真的能让你更好受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摇头,想要从眼前这个人身边逃开。 你当然知道。他指向墙面上的表,这个表从来就没转过。又指回来,这些人,也并不存在。 喧闹瞬间消失,大口吃着食物喝着东西、欢乐交谈的人全都不见。场景变化,是她记忆里的家,空无一人,床尾没有锁链,也没有一直等着她的森。再次望向墙上停滞的钟表以后,场景再次变化,废弃的建筑物,是永久以唯一姿势被定格的美羽,只有身体在原地,她的头颅被小刀切下,放在另一边房间的角落里的冰柜中。几个场景,都不过是出门与开门动作的连接。 她愣在原地。 终于明白刚才那些不合理的细节是为什么,大段的空白中间藏着的是什么。以及一直以来要奔赴的起点与终点在哪里。 其实它们至始至终是同一个,只有这样才能连成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赎罪的闭环。 从同学会开始,再以杀掉美羽结束。一次连着一次。 你到底还要在这个痛苦的梦里循环多久。他捂着脸,抑制不住悲伤和痛苦,手腕的长方形手表微微发亮,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她笑起来,一颗悬吊的心终于回落,我不需要被救。 遗忘再想起,想起再遗忘。 她要重复帮她们记得,帮浅见敏子,帮白石久美,帮松本幸果,帮白石美羽。到所有人都忘记她们时,她依然记得她们。 森从黑暗角落中走出,和车站广告牌上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他冲她伸出手:优子,欢迎回来。 她点头,我回来了。 他看着她要消失在黑暗尽头,忍不住大喊:优子!优子! 一直一直藏在胸腔的热烈话语,终于要溢出:我 她回头,有些困惑,有些不知所措,一句话将他的所有炙热冷却: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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