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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都能到场。 白芷清当然也在此列。作为辅国大将军夫人,她出门社交的场合却是屈指可数。倒不是她不擅交际,只是大部分文官妻女都对赵家避之不及,而武将这目前又是赵家一家独大,她去别家坐坐,那夫人却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这样算算,宫宴是不可多得的让她交流的机会,即便只是从一个笼子跳入另一个笼子......她看着长而悬直的官道以及陌生的屋檐壁脚,觉得这已是莫大的满足。 太后不太爱在席上多待。三杯酒后便乏了,各家女眷恭送着年纪三旬出头的太后娘娘回宫休息。然而屈膝起身,眼波潋光流转,望着那个矮小细瘦的华贵背影,彼此轻触的指尖,默契的眨眼,都深深地挤出一种不屑于鄙夷。她们认为她怯了,她不敢在礼仪沁入骨子里的贵妇圈子里多待上哪怕一息。因为太后是个宫女出身,家里是卖鱼的!看吧,那坐在凤椅上的太后是个鱼贩子! 这是一种隐秘诡谲的快感,这是一种攥紧心房的潮涌澎湃。贵女们翘着嘴角,得意地,矜贵地将目标对准下一个,庶女出身的辅国大将军夫人。听说了吗,王家那个二小姐,和家丁私奔了!天哪,怎么做得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真是庶出的东西,学不好的...... 您说是吧,赵夫人? 白芷清放下小口啜饮的桂花酒,正色道:身为主母,却教育不好子女,拿捏不住家丁,出了丑消息不整顿家风闭门反省,还让它流到宫里头的席上被人大嚼舌头......我想诸位夫人,自然是能以此为戒。 既然想拿身世出风头,那便用了;既然想依仗夫君官爵为非作歹,那便试试。 宫里一时默了,酿造出一种滞涩的愤恨。 却是忽然来了个婢子,传了几层消息。礼部尚书的夫人假意笑道:说是校场上那三王子要和赵小将军比武呢。 霎时场上有那做作的几声娇呼:那西戎蛮子,真是无礼......那穷苦地方,王子想必也是粗鄙不堪!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呢。虽然陛下谴了人来说女眷也能到场看看,但那蛮子粗鄙,我们嫁了人的不打紧,那些小小姐们,可如何经得起冲撞呢! 那光亮的烛火映在白芷清水润的杏眼,眼下一抹晕晕的酡红。 赵小将军...... 谁在意那三王子呢? 她挥手招来婢女:我不胜酒力,出去散散。 软底的布鞋在坚硬的石砖上像是海浪。轻飘的,欢悦的,细碎的。那是一种可爱的醉态,带着一种可爱的执念。白芷清翘起的嘴角压不下去,眉梢眼角是放松而柔软的。她在朦胧醉意中却把这只走过一遍的宫道摸得无比明晰,每个转弯的直角刺上她柔软的心房,带起战栗的兴奋与期待。校场......校场,连侍婢都少见,她半遮半掩地躲着,倚在一丛些许茂密的灌木后似是而非地望。兵刃恰巧相接,那是如何的一幅景象啊 长枪,那一掷便刺穿敌方将领心口的,神话一般的游龙枪。 你不能期待在真正的比试中瞥见戏台上那假模假式的打斗。这场比试是劲风与土息的缠绕,是平原与大漠的接壤。赵忘殊身肢柔软而长枪坚硬,长枪破风而衣袂翻飞之声,恰似鸥鹭掠过湖面与水波的共振;而那三王子操着金光熠熠的弯刀,身上配饰零丁作响,又是矿石与地面的撞击。一时间兵刃撞击,衣饰相勾,电光石火 终究是一寸长一寸强。 游龙枪的红缨在那灿烂的眼眸前微微颤动。三王子平静地扔下刀:赵将军好功夫,是在下输了。 过奖。王子殿下文武双全,若让我说西狄语,那才是闹笑话。 两人一同撤了兵器,由宦官检查后去给大陈年轻的皇帝陛下见礼。赵忘殊干脆地单膝砸地,向她的君王捧上沉甸甸一颗赤胆忠心。 臣赵忘殊,参见陛下。 年仅十六的大陈皇帝坐得端正笔直,像一根伶仃的松枝,平静地受了礼。 而远在一旁的白芷清,心头那根脆弱的花枝,终是不堪忍受最后一丝风息,颤抖地断开,露出嫩绿的,汁水丰沛的内里。 赵忘殊,破开她梦境的浮冰,蒸发她生活的落日,以不可抗拒的姿态渡了她红杏一支,渡了她春色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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