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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薄薄的布包、一只盛了清水的铜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壶把上镂着三个字——归云居。 一看便知,这是某间客栈的上房。 归云居…… 薛闲在市井混了些日子,见过书生爱去的状元楼,见过商人爱去的广源楼,还有寻常可见的悦来、福顺,大多名字都非常吉利,像归云居这种听起来就好似“祝你归天”般的客栈,大概脑子被鸡啄过的人才会来住。 显然,秃驴就是这种被鸡啄过的。 薛闲看见玄悯正在铜盆里仔细地洗着自己的手。不得不说,这秃驴的手指长得实在好看,瘦长白净,弯折之间,会显出笔直的筋骨。这秃驴仿佛天生不知什么叫着急,做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的,连洗个手都能洗出一种读经念佛般的沉稳肃穆感。 对此,薛闲也是服了,“你这手洗的,活像要给人送葬。” 玄悯垂目扫了他一眼,道:“的确是送葬。” 薛闲:“送谁?” 玄悯淡淡道:“许氏。” 薛闲:“许氏?” 石磨盘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有劳大师了。” 不是刘老太太又是谁。 薛闲面无表情地仰脸:“我——咳,睡了多久?你连人家老太太的姓都套问出来了?” 他本想说“晕了多久”,然而一怒之下背过气去着实不大光彩,为了龙的脸面,他临时改口换成了“睡”。 玄悯抖了抖手上的水,拿起一旁的白色布巾仔细擦干净,答道:“晕了五个时辰,已经入夜了。” 薛闲:“……”这种非要戳人痛脚的棺材板板怎么没被人扔进护城河里去呢? 他十分愤然,便短暂地闭了嘴,不想再跟这秃驴说话了,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东西! 玄悯也不管他,而是放下布巾,三两下掀开那方薄薄的布包,将里头的一小叠黄纸和一支笔取了出来。 铜盆边搁着一小碟调好的墨,玄悯铺开一张黄纸,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刘门许氏 丙寅年七月廿三 玄悯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香,将这张写了刘老太太姓氏的黄纸折了三道,在烛火上点燃,搁在了石磨盘上。薄薄一张黄纸,烧起来居然出奇地慢,石磨盘表面很快泛起了黑,像是沾裹上了一层纸灰。 他缓缓捻着手里的香,让它一端被黄纸燃起的火烧透。 “你这是在超度?”薛闲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出了声。 他只见过那种寻常的超度法儿,俗称打佛七——一群被请去的秃驴围坐成圈,脑门映照得屋子都亮堂了几分。他们轮番成两拨,日夜不休地对着棺材板念往生经,足足念上七天七夜。薛闲有回跟错了人,不小心进了某个正在办白事的人家,无奈之下听着那群秃驴在耳旁一刻不停地嗡嗡了七天,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直接吊死在棺材板上。 从此,他见了和尚便觉得脑仁疼。 他生怕玄悯也要这么嗡嗡七天七夜,要真是如此,他不如现在就跳个楼,一了百了。 玄悯捻着手里的香,一缕青烟细细袅袅地绕着石磨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净手,书帖,燃香,诵经,可送亡者往生。” 他果然是要念经的! 薛闲二话不说便往暗袋外头翻。 玄悯扫了他一眼:“你又要作甚?” 薛闲:“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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