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君王侧》(十四)娇娇 (第1/3页)
你发了低烧,是在傍晚时分。董北山摸了摸你的头发才发觉你鬓边全是汗。找了体温计给你一量发现叁十七度八,大概是在外面折腾半天吹了冷风,又有可能是淤血热毒积住了没散。本来他要给你用红花油揉开,但你昨天怕疼又哭得厉害,他只能浮皮潦草揉了几下就收手。 这回不行了,董北山把昏昏沉沉的你喂了颗退烧药,又伸手去揉你温度过高的屁股。你疼得蹬腿,他捉着你不许跑,哄着:“小鱼宝听话,给揉开了就不疼了。”手上动作没停,直把肿起的屁股好好揉了个遍才罢休。你也累了,药效发作又抱着他睡过去。两人在床上折腾出了半身的汗。 在你面前董北山只能认命。 偷偷见小男生?认。拦着不让动手?认。放在十年前以他的脾气能当场把人嘎拉哈卸了,但为了你,他再大的火也忍下来。谁叫你年轻不经事呢,且从来没亲眼看过他处置人办事儿,所以一点也不知道怕他。大概还是昨天闹这一出被吓着了。 董北山没告诉你昨晚他偷偷去看了你一眼。你在被子下缩成一团,只露出半张泪痕未干的脸,紧紧蹙眉,好像在梦里有多少不安稳。那时候他甚至想,哪怕你跟前男友真的有什么,哪怕你撒谎了,他再在香港找人废了那小子也绝不会动你。他知道自己是昏了头做的这个决定,但他不后悔,因为他不舍得。 第一次在酒局上见你,你穿着在家里时那身连衣裙,坐下来低着头。董北山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但是他又问了一遍,想听你自己说。你低着头说,陈妤。 董北山问:哪个字。 你拉了他的手,细细在他掌心里写,一边写一边小声说:女字旁加一个予取予求的予。 有人夸,沉鱼落雁,好名字啊。 你不安地抿唇一笑。 细细的指尖在手里划过去,董北山只觉得你像一丛嫩生生的芦苇。都说中年男人动情像老房子着火,大概你这把芦苇烧尽了他的心。 第二天早上你醒了,满室干燥的阳光,加湿器还在角落工作,你身子沉沉的,温度已经稳定下来。董北山在你背后睡着,你一动他就醒了,手臂收一收揽着你:“醒了?好点儿没有?还疼不疼?” 你哼哼着拉他的手放过去,说:“好疼,好疼。” 董北山假装板起脸:“不许撒谎。” 你在他怀里不老实:“没撒谎嘛,就是疼,涨得疼,热得疼。”又咳嗽了两声捂着脑袋说:“我头还疼呢,一咳就疼。”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怜巴巴看着他,好像在无声指责他就是你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的罪魁祸首。 你跟董北山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先败下阵,“得,去给你烧水,一会儿吃止疼药。”你不要他走,抱紧了他的胳膊像树懒熊:“不行,你得在被窝里陪我。” “我陪着你还怎么给你烧水,你得的是不讲道理的病是吧?”董北山跟你掰扯。“乖,一会儿吃了药就吃桃罐头,好不好。” 没有什么是黄桃罐头解决不了的,你头上顶着褪热贴窝在他怀里喝甜水儿,你一勺我一勺,嗓子哑哑地让他在平板上给你放电影看,放得是廊桥遗梦,你很喜欢,在董北山的怀里看得红了眼圈。 你在这边儿舒舒服服地过冬,有人却忍不住了。 曹薇坐在车上,前头开车的是冯涛。冯涛显见得心情很好,在驾驶座上哼着歌,哪怕才到长春的青山坞送了东西,就被涂云淑使唤着接上曹薇来哈尔滨跑一趟。 “采薇,你吃不吃水果?我这儿有澳橘。”冯涛在加油站也要没话找话,跟曹薇搭讪上两句。 与他相比,曹薇可真正谈不上心情美妙。曹薇这名不是父母给起的,是人家来上户口的时候,一个帮忙的大学生给起的,写在户口本上。涂云淑收养了她之后改了叫采薇,为的是从名到人都要那份雅细精致。 这次采薇是带着任务来的。那天的事就算瞒得再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出黑巷子里的鸳鸯会,还是传了出去。 不过传归传,自然是没人敢说道董北山什么。只是想着身边这个不规矩了,早晚是要换一个的。不如趁这个机会送上自己的人,一是讨个好,二是有个倚仗。 采薇是从冯涛这里得知的——二人什么关系此处且按下不表,单说采薇知道了这事,转头就告诉了涂云淑。涂云淑心明眼亮,自然觉得是个好机会,她当机立断收拾了几样东西,让采薇送过去给董北山,又嘱咐她了几句话。 采薇是没有话语权的,只好跟着冯涛的车一道过来。谈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有的只是无尽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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