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薪资六金 (第2/2页)
道:“谨奉先生之教!” 张禄道:“若以天下为济,公子当何为?” 郑安平道:“济天下者,不过庶之,富之,教之。今不敢以天下为任,愿任之以管也。庶管之道,其本在力田而畜牧;富管之道,其末在商贾;教管之道,其始在庠序。言之当否?” 张禄道:“虽不尽善,得其略也。今欲庶管,而管民不欲力田;管民皆商,而卒不得富,奈何?” 郑安平道:“民之亲商贾而远力田者,避险就易也;然本之不固,欲其枝繁叶茂,其可得哉?故民少而贫。” 张禄道:“若欲庶之,奈何?” 郑安平道:“不过劝农而已。” 张禄道:“虽明其道,未得其法。民固避险而就易,然亦背贱而向贵。若力田者,显而贵,虽有险阻而不避也。君子不好末利,则轻易者不行也。” 郑安平道:“然吾之所惑也,若无末利,苟得富之?” 张禄道:“君子居其下也,而水归之,故得富也。末者,贱买而贵卖,其下也;人弃我取,人取我与,以无争行于世,其中也;以天下之利而利天下,其上也。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此四者,无一可少,无一可缺,惟以农为本耳。本深则叶茂,理所必然。故但力于农,莫之夺予,富则随之。故虽富籍于末,君子事本而不事末也。” 郑安平道:“前则吾闻管邑之商贾,先生亦命吾事之,奈何以事本而不事末教之?” 张禄道:“其本可事之,末其可事之乎?柲,本也;戈戟,末也。杀人者,戈戟也;而所当持者,柲也。舍本而逐末,犹倒持戈戟,以柲授人,岂不危乎!” 郑安平道:“先生之意,是用商而不劝商。但劝农,而商自至!” 张禄道:“农、工、商、虞,无一可少,无一可缺。何汲汲而专意求诸商贾耶?以天下之利而利天下,无一可遗,此为富之尚也。” 郑安平还不放弃,继续道:“陶,天下之中也,朱公依之而富甲天下,今陶犹称之。管,亦天下之中也,何独不得以商而为富天下?” 张禄道:“公子亦知陶朱公乎?浮海出齐,耕于海畔,苦身戮力,乃得致产。陶者,天下之下也,众水归之。其为富也,非独商也。陶朱公之至也,父子耕畜,废居,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岂独商耶?今管则不然,虽沟渠纵横,皆不通舟楫,以人力引一河,惟通大梁。虽四方云集,不得为天下中也。公子于劝农之余,有意于商者,可移岸设津,以为商贾之地,为入梁之地步可也。” 郑安平道:“吾闻之,管西通洛阳,东至大梁,南则郑国,北则邯郸,此非天下之中乎?” 张禄斥道:“此诚天下之中也,乃四战之地,无险可据。但有其利,四方云集而战之;无其利,四方攘臂而乃之。此亦天下之中也!公子将何德而据之?” 郑安平道:“若为先生之言,宁吾空费心力,劳而无功耶?” 张禄道:“公子,武卒也,据四战之地而守之,宁劳而无功耶?惟当习于战阵,精于兵法,折冲樽俎,决胜千里。是所望于公子也。” 郑安平道:“是人也,虽信陵君无以加之,如臣之愚钝,焉敢望此!” 张禄道:“公子首提信陵君,是见于事而明于理也。管邑虽小,非区区一上士之令所能治也。其间扶扶本助末,攻伐战守,内联外交,乃同一国。” 郑安平道:“是知之矣。若得管邑之治,治国之道,其庶几也!……惜非其人!” 张禄道:“公子未可自轻自贱。公子但凭一言而救臣,但舍一身而救主,曾无纤疑,非德深义重,何能至此!但怀德义,事无不成,功无不立,业无不建也。” 郑安平道:“曾不意能获‘德深义重’四字之评也。” 张禄道:“公子之德义,非出于意,乃出于性,本于天也。乃天性中一段纯良,本性之善,可对日月。惟世事浸染,宝镜蒙尘。若时时拂拭,自然光明。” 郑安平道:“既得先生加顾,自当谨领教诲,勤于视事。亦愿先生勿弃勿离,勿以愚钝而废之!” 张禄道:“公子之业,即臣之业也,自当尽心竭力,以图报效,焉敢废弃!” 郑安平道:“安平以身护主,但得此六金,今尽付先生。愿先生教之,以尽其用,以成其功,以彰其义,以显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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