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〇四回 耍心机朱棣探岳父 震家风妙云斥姨娘 (第3/4页)
,就迎面招来谢氏一计耳光。这一巴掌,顿时惊得几个孩子放声大哭。可那谢氏全然不顾身为人母的仪容,瞪着胡牛一般的眼珠子指着孙氏的脑门子破口大骂,“都是你这般贱金沟,翻着花儿地抖落腥臊气!” 她这一番举动,着实惹恼了徐达,但见他满脸涨红,朝谢氏怒斥:“泼妇,住口!” 谁曾想他这一喝非但没有压住谢氏气焰,反倒激得她越发猖狂了起来。只见那双本就虎视的眼睛当即瞠作两颗粽子,掐起腰来朝着徐达讥讽道:“怎么着?徐大将军,魏国公大人……”她骂着,一根指头却从徐达的鼻子划向了孙氏的脑门,“先前跨了这野马,眨巴眼儿的工夫又牵回一匹胡马,难不成今儿是想生吞了我这老马不成?你别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我那可怜的添福又是怎么死的?” “你……”徐达本已怒不可遏,但听她接连抬出一老一少出两个死人来助阵,竟一时没了骨气。 “放肆!” 这声音打门外传来。来者是个女眷,身材高挑犹如青莲玉立,面如润玉更似芙蓉待放,两道修眉一双明月眸,两片红唇酒靥儿各一头。她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绯云绣凤大衫,一条彩凤霞帔绕肩而来,扣着金坠向下垂去——此人便是徐达长女、燕王妃徐妙云。另观作者一首《醉红妆·绘题徐妙云》再表此时风韵: 『妆点红梅眉若兰(9),颜如月、九秋寒(10)。 水目星光满微澜,如梦泽(11)、抚轻弹。 恍若画中羲和姊(12),衔翠宝、索金环。 步碾泷涛已近前(13),动火凤、止青鸾(14)。』 此人跨进门时,右手还牵着哽咽的小妙清。 应知此番朱棣本已相伴而来,只因听见堂屋里的吵骂,又碍于岳父的颜面,便远远地退避了出去。 见燕王妃进门,徐辉祖和徐膺绪立马连呼带唤地奔过去抱住长姐。却说这燕王妃被三个弟弟妹妹簇拥着来到孙氏面前,刻意先朝其唤了声“三姨娘”——这明摆着是在告诉谢氏:别拿自个儿当正房。在她眼里,其不过就是个狗尾续貂的偏妻而已。而在她心里,她那已故的生母张氏才是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 见燕王妃这般礼遇,孙氏忙朝其欠身回礼,抬头时两眼泪珠子啪嗒就掉了下来,那样子犹如海棠沐雨,伶仃满目,楚楚可怜。 “劳烦三姨娘将诸位弟弟妹妹带去好生安顿。”燕王妃一面拈着帕子为其拭泪,一面说道。 孙氏很识大体地点了头,随后牵大带小地踱出了堂门。 见他们离去,燕王妃转身朝徐达欠身施礼道:“妙云见过父亲。”说着,又将其扶到了案旁的主位落座。回头时,见谢氏肉磙子一般杵在那儿,便缓缓绕着她一通质问,“妙云敢问二姨娘,尚可知这府中的主子是谁?” “我……”谢氏这一个字刚一出口,就被燕王妃怼了回去。 “方才,我分明听见你血口质问你家父谢再兴死因——却不知你可曾想过,当年你父因叛国大罪招致满门被诛,而你为何还能苟活至今?”听到此处,谢氏脸色大变,然而燕王妃并未就此松口。“不止于此,你还翻腾出添福的早夭来弄是非,本宫倒是要好好问问你,八年前我与允恭的生母,这府中的女主人张氏又是因谁而死?” “这……”经这一问,谢氏顿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答对。 “这如何?”燕王妃怒指立足之地,“这里至今还能容你栖身;这里并无人欺得你苟延残喘;这里尚能给你锦衣玉食——在这世上,有四种可悲的蠢女人。一者,身在福中不知福;二者得陇望蜀不知足;三者东施效颦不知丑;四者轻人贱己不知耻……今日在本宫看来,这四者,二姨娘您是都占全了。” “你!”谢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可燕王妃却凑近身来,蹭着她耳根低声说道:“别以为揪住了别人几根寒毛,就可以牵着人家鼻子走。缝上嘴巴,才是保全之道!” 燕王妃那话先是别住了她的舌头,后又塞住了她的声门,直憋得一股怒气在她肺管里一通乱蹿,末了却只能生生挤进肠子里。 可怜谢氏,只得一面憋憋屈屈地捂起心窝子,一面以帕子半遮窘相,欲作离去。 “站住!”燕王妃一面喝着,一面打袖中掏出一锦册来,隔空丢给谢氏,“这是皇后娘娘着命本宫编撰的《内训》。二姨娘不是常暗中自比皇家女人吗?把它拿回去细细看着,好生学着该如何做个女人。免得山鸡妒凤,反成麻雀!” 别说,这谢氏倒也算有些骨气——只见她当即将那《内训》狠摔在地,随即吭吭叽叽夺门而去。气得徐达一脸无奈地朝那背影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燕王妃则不紧不慢地拾起那锦册,来至徐达面前,赔礼道:“父亲,女儿失礼了。” 徐达只得摇头摆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来也是时候,这档口,竟听闻有人在门外兴冲冲地唤着“岳父”,徐达抬眼望去时,只见朱棣已然跨进门来,后头还跟着金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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