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觉岸 (第2/4页)
平了不少,一边送他出门,一边说,“你小子这不是挺明白道理的嘛,急眼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混呢?” 结果洪衍武腆着脸回了一句,“这还不因为您不待见我嘛。咱们这条胡同可就数您会管教孩子,仨闺女个个出息。以前您要肯对我上上心,我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没准儿还跟您家的水澜那样,也成知识分子了。” 就这样,一句玩笑话,还带着恭维。把水婶儿那满是官司的脸,也给彻底抹平展了。 当洪衍武走出西院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路灯闪着昏幽幽的白光。 他目前身处的环境和位置都挺绝妙的。后面是刚刚赔罪道歉的西院,面前则正冲东方,那里是东院,是他的家。左手北向通往陈力泉工作的煤厂,右手南向则是半步桥的第一监狱。 这简直就像他身处在一个未知命运的岔路口上,每一个方向代表着一种完全不同的命运。 而他望着左右冷冷清清的街道,也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由得一下子站住了,忍不住触景生情地开始细思自己的处境。 真是有意思呀,他重新回来之后,对周围的一切感觉既是那么的熟悉,也是那么的陌生。 他所熟悉的是福儒里的环境、邻居,和家人的样子,这些似乎就像他当初没有从这里离开过一样,和他的记忆中完全一个样儿。 而他感到陌生的却是这个时代的思想意识、价值标准和行事准则,以他目前的心态和认知,无疑是与目前的处境格格不入的。 还有,在他回来之后,明显已经触及了一些从没发生过的事,也认识了一些从没见过的人。尤三要不是因为他,绝不会被抓,同样的原因,两个警察也不会立功受赏。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蝴蝶效应呢? 那么他父亲的病呢?泉子的命呢?母亲和妹妹的身上悲剧呢?还有大哥二哥和他的关系?他们原本的命运,在他的干预下是不是也会发生一些改变,最后会得到和他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呢? 不知道。 但不管怎样,这些至少是他拼了命也想去改变的事。 寒风阵阵扑面,让洪衍武不免又联想到了所面临的具体难题。 赤手空拳回到1977年的自己,不但没有任何社会背景,没有工作,就连京城的一个居民身份都没有。仅仅靠一点块头儿,两个秃拳,能在社会上杀出一条路吗? 是的,他是对历史走向有充分的了解,也对社会变革有着前瞻性的见识,以及十分丰富经商经历。 可也要知道,1977年可仍然是一个禁锢的年代,一切要受死板的规章制度和政治形态领导,连法制都需重新建立,还根本不许做买卖,人要没有工作就什么都不是,就得饿肚子。 那他的这些本事,现在能有用武之地吗?他又如何能尽快改变家里的窘状?何况离父亲的病发,顶多也只有两年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找到治愈父亲的办法吗? 一种孤单无力的感觉不觉油然涌起,洪衍武的心里充满了对家族命运难以掌握的不确定性。他不由仰望星空深吸了一口气。 结果这一抬眼,他又看到了那黑黢黢的,跨越东西两个院子的过街楼。而过街楼南面镌刻的“觉岸”二字在月光的照映下,竟然隐隐泛着一层银色的光晕。 他还记得,儿时就曾听街上老人聊天时提过,说早年这里是通往京师第一监狱的必经之地。 当年押运犯人的时候,过街楼北面的“金绳”迎面而来,意味法律的准绳不可动摇。而犯人刑满释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面的“觉岸”二字,意思为重新觉悟,回头是岸。 想到这里,他不禁痴了…… 洪衍武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恐怕一时也无人能解答,不过有一些事情却是因他而起,也是因他而变。因为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各处地方,都在发生着深受他影响,与原本的历史走向有所偏差的情景。 永定门外景泰西里二号院的一间小房里,在一张堆满了花生壳和空酒瓶的圆桌旁,长着一副吊丧眼儿的“邪唬”,正热血沸腾地跟一个脖子上有道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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