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吾来担之 (第3/5页)
,吕坤道:“敢问大宗伯,匾额上的精一二字,可是事功之道?” 林延潮笑道:“惭愧。” “夫子之道在于忠恕,学功先生之道一而贯之否?” 这一而贯之出自论语,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而贯之。曾子点点头明白了,旁人问他夫子之道是什么?曾子说是忠恕。 说得很玄乎,但一而贯之说白了就是逻辑自洽。说一句话逻辑自洽不难,难的是说了一本书的话都能自洽,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林延潮笑道:“在下浅见,尽心为人为忠,推己及人为恕,忠恕是二而贯之,夫子之道只有一个‘仁’字。而忠恕次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次之!” “有道理,那事功之道呢?” 林延潮道:“事功之学在于一个行字,而精一次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再次之。” 吕坤点点头道:“此乃空谷足音,难怪天下云朱子,唯大宗伯最近夫子!” 林延潮道:“居士谬赞了。” 吕坤道:“夫子之道,小至修身,齐家,大至治国,平天下,皆可一而贯之。大宗伯于修齐治平早已成竹在胸,何不持之担此天下?” 这话不是自己与邹元标说得吗? 林延潮端起茶盅呡了一口笑道:“先生是为太冢宰而来?” 吕坤坦然道:“是也不是,吕某不仅是为大冢宰,也是为万民而来!” 林延潮收敛笑容道:“不知大冢宰要林某做什么?” 吕坤有些讶异林延潮说话如此‘直接’,但他则道:“张江陵在时强压百官,钳制言路,张江陵归政后,朝廷持清议官员方能执政,前有宋大冢宰,沈大宗伯,继有王山阴相公,孙大冢宰,却先后因不合政府而去,而今则属孙大冢宰担之!” 林延潮哑然失笑。 吕坤道:“不知在下所言有何处令大宗伯发笑?” 林延潮道:“有些话我早与邹尔瞻说得很清楚了,先生不必再老话重提了。” 吕坤微微笑道:“大宗伯真的知道孙太冢宰要得是什么吗?” 林延潮道:“我与孙大冢宰相交不深,不敢劳动他的大驾,再说这宰相之事,林某早可为之,之所以不愿为之的原因,非大冢宰可以办到。居士,真是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吕坤见此道:“大宗伯切勿太早下断言,大冢宰只望大宗伯办一件事就好,就算力有未逮,也不强求。” “林某从不答允替旁人为办不到的事。” “譬如为故相张江陵平反之事?” 见吕坤反问,林延潮放下茶盅道:“孙大冢宰为当今吏部尚书,清流之领袖,但即便如此也需林某帮忙一二,可见其事不小。林某现在已大概知道先生为太冢宰所求何事?请恕林某不能帮这个忙,也不会以此换太冢宰支持林某入阁。” 但见吕坤离椅起身,正色道:“难道在大宗伯眼底为故相张江陵恢复名位之事,更重于废除矿监税使?大冢宰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可谓忧心如焚,还请大宗伯为百姓三思啊!” 吕坤泫然流涕,极为诚恳。 “百姓?” 林延潮道:“百姓这二字倒是常常听人提起,却从未看见。矿监税使公然鱼肉之,而官员呢?口口声声将他放在嘴边,但不过有用之时拿来用一把,无用之时就丢在一旁。更有甚者连矿监税使还不如。” “圣意失望至此,非一日之寒!” 吕坤闻言也是长叹,他知道林延潮所言极是。 不说横行霸道的矿监税使,就是官场在张居正归政后也是一日糜烂甚是一日。 “吏治人心,败坏至如此,早已成积重难返之势。吕某想起此行前,太冢宰与我有言,顺势者逸,逆势者劳,我辈尽力以安然知天命即可,不必强为。” 林延潮闻此对孙丕扬,吕坤心底生出敬意。 若说张居正是以天下为己任,那么孙丕扬,吕坤就是明知不可为之。 林延潮道:“请居士转告大冢宰,若我入阁,五年之内可废矿监税使!” “五年?”这显然不是吕坤期望的答案。 林延潮笑了笑道:“当然若是大冢宰还有更好的人选,那么林某愿助其成。” 林延潮当然知道,孙丕扬,吕坤他们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不论怎么说,吕坤也算在林延潮这有一个准话。 吕坤向林延潮道:“当年大宗伯知归德时,常言过一句‘功成不必在我’,此言至今在吕某家乡仍是脍炙人口。” “当年归德受灾,三十万百姓嗷嗷待哺,大宗伯知三年,民已得食,百姓能安,林公堤历历在目,于大宗伯之恩德家乡百姓至今犹然思之。在吕某心底,何言功成不必在我,大宗伯当仁不让担此天下!” 说完吕坤向林延潮长长一揖。 林延潮不仅想起当年自己在归德为官之事,种种之事涌上心头。 他眼眶微湿,然后还以一揖:“为官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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