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步入翰林 (第4/6页)
禁笑道:“裴山,这一次咱们可公平了,我就不信和你一起学清字,还写得不如你。” 钱楷听了,自也不甘示弱,道:“伯元,这书法,讲的是一法通,万法通,你若以为我不习清字,写得便不好,那你是太小瞧我了。待你我进了翰林院,我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功夫!” 眼看二人亲密无间,钱大昕自也欣喜,可转念一想,当日乾隆召见之事,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眼前。 他此次重回京城,已经住了三年有余,但他本不愿再参与官场之事,故而除了平日学者间交流学术,也没有和其他人交往。原想着自己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乾隆也不会在意。可这一日,突然宫里来了一位内监,也未说明来由,便说皇上召见,让钱大昕赴圆明园一叙。钱大昕想着乾隆毕竟耳目众多,自己来京城暂住,也并未有意隐瞒,想得知自己行踪,也非难事。只是乾隆素来多疑,只恐自己隐而不报,会遭乾隆多心。故而前来之时,也颇有些忐忑。 圆明园中的碧桐书院,是乾隆平日欣赏画作之处,这一日钱大昕便被带到这里。行礼已毕,只觉乾隆仍自不动,略抬起头看时,乾隆似乎正在欣赏一幅书法真迹。 乾隆看着眼前这幅书法,一直没有抬头,只说道:“是钱大昕吧,你辞官不仕十五年,让朕好找。过来,看看这是何人所书?” 钱大昕听乾隆语气,虽有所责怪,却未动怒,想来对自己入京一事,也不甚在意,便走上前来,看那书法。只觉字体圆融,通达之间,又不失规矩,见头三个字是“澄心堂”知是北宋蔡襄书作。他不敢隐瞒,便道:“回皇上,是宋人蔡君谟手书。” “不错,正是蔡襄。”乾隆仍未抬头,道:“朕前日看《宋史》,只觉蔡君谟也是个人才,他在外救荒安民,在内裁抑度支,均有能名。往日朕只当他直言敢谏,并无实绩,是朕小看了他。” 但乾隆想了想又道:“只有一点,朕觉得他做得不好,夏竦罢枢密使,韩琦范仲淹在位。他直言韩范为贤,也就罢了,直言夏竦为邪,未免太过。毕竟同朝为臣,若有不是,也当温言以进,怎能动辄称他人‘奸邪’?这般言语,实在不妥。” 钱大昕精于史事,听乾隆所言,已知其事,便答道:“回陛下,草民斗胆,以为蔡君谟称夏竦奸邪,并无不可。夏竦为人果于进取,倾陷他人,史有明文,如此心术,称其为奸邪,草民以为并无不妥。” “你只称臣便是,当日是你辞官不归,并非朕夺你官职。”乾隆又道:“你说他果于进取,但朕看来,此乃人之常情。至于倾陷他人,他不过说得几句话罢了,大臣升降,在君不在臣,并非他所能决定。纵有奸恶,不过小奸小恶而已。若是这等人都容不下,只恐朝廷之中,也无人可用了。” 想了想又叹道:“蔡君谟只说夏竦奸邪,可若是局外之人,只怕还以为他倾陷他人呢。但无论如何,他终是个君子,这篇字写得也不错。”说着取过一方小印,盖在蔡襄字迹之旁,这次书法欣赏活动,就算结束了。 乾隆让太监收起书法,这才看着钱大昕,面色平和,殊无愠色,道:“不过,说起这倾陷他人,宋人之中,朕还记得一人。钱大昕,你说吴处厚此人如何?” “臣以为,吴处厚以车盖亭诗,构陷蔡确,与李定构陷苏东坡,并无二致,蔡确固然是奸臣,但亦不可失了大体。吴处厚终不得志,也是他……”但此时钱大昕忽然想到,乾隆以文字之失,滥加悖逆之罪,为数同样不少。自己对吴处厚毫不客气,其实也是不满乾隆猜忌之心所致,想到这里,一时不免有些语塞。 “也是他咎由自取。宣仁临朝,悉改熙丰弊政,而于蔡确事不免过当。这几句话,朕记得可有差错?”这是钱大昕在《十驾斋养新录》中所言,此时乾隆说出,语气如常。但乾隆如此表现,倒也在意料之中,清时因言罪人之事,往往是民间自行揭发。但乾隆为了展现其“天威”,往往听之任之,有意促成悖逆之罪,倒不是他主动寻人过失。故而此时是把自己当成了临朝听政的高太后,而非吴处厚,说吴处厚咎由自取,自然和自己无关。 钱大昕听着,也不免有几分惊惧,但思来想去,既然乾隆已经知道了他文中原话,再行遮掩也是无用,只好如实道:“回陛下,臣……臣确是如此著述,陛下明察。” “你所言不错,是朕看得迟了。”乾隆倒是并未责备钱大昕。其实乾隆心中,一直留有分寸,对于戴震、钱大昕这些成名已久的海内宿儒,乾隆都颇为熟悉,知道他们没有反清之意,不过发表些个人意见而已。而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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