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辛楣先生 (第4/6页)
已经定了,便去江宁省城,会一会这全江南的才子!” 焦循知道,阮元这样说,就是下定了一举考上举人的决心,也紧紧抱住了阮元。只觉得阮元虽然身材瘦弱,可抱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安稳。 这年尚未过完,焦循的母亲也不幸离世。阮家这边全力相助,才让焦循渡过了这段无比痛苦的日子。 乾隆五十一年正月,阮元辞别家人,便东下江阴,去找谢墉了。说来也奇怪,这次杨吉居然主动找了阮承信,想要和阮元一同出门,阮承信自然知道他留在家里,也做不了别的,便同意了,当然也希望他真的可以改善和阮元的关系。阮元平日倒是偶尔会和杨吉说上一两句话,反而是杨吉,似乎为早先看不起阮元的事感到惭愧,不愿意主动说话了。 这一日阮元整理好了自己预备录取的卷子,又来找谢墉。这些卷子阮元虽也要参与,可最后决定何人取录,名次如何,依然要谢墉做主。谢墉看着阮元送上来的卷子,也不禁笑道: “伯元,这初次分阅试卷,也是要黜落些人的吧,你看,那些全篇文章,毫无可取之处的童生,就不要再给他们机会了。你呢?你看看这几篇,老师也不觉得有多好,你为何还要呈给老师看啊?” 阮元接过一篇文章,看了一下说道:“老师,学生看来,这篇文章大半篇幅,确实表述平平。可这破题、承题二句,和中间的中股,学生看来,还是不错的,所以不忍直接黜落,还望老师裁定。” 谢墉道:“难怪容甫他有些时候,也会笑话你。他说他和你是完全相反,却又完全相同。他呢,是谁也看不起,你呢,是谁都看得起。只是你这‘看得起’的背后,其实或许也是一片自傲之心吧。哈哈,这样也好,只不过你这样生活下去,可要比寻常人劳累多喽!”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事,道:“伯元,记得你考生员的时候,那篇史论可是不错。当时我考题是‘论晋宋失国之因由’,你说到‘晋之失,在于宗王之持节,虽有汝南长沙,而不臣乱政。宋之失,在于边军之不立,虽有种、折诸公,而上下相疑。’你如何看这晋时八王乱政之事?” 阮元道:“回老师,家父颇好史书,因此学生童蒙之时,便闻教诲。这晋代八王之说,本是由于唐人修列《晋书》,将此八位宗王列于同一传中所来。其实八王各有不同,汝南王司马亮,本身虽无大才,然并无大过,长沙王司马乂,本也是股肱之臣,不意错信他人。此二王虽救不了晋朝,也不是乱政之人。若将此二王与赵王伦、成都王颖、东海王越这些真正的乱臣贼子相提并论,未免太冤枉他们了。” 谢墉笑道:“不错,不错!伯元善恶分明,确是有见地。只是伯元,对于金元史,你可熟悉?” 清代从乡试开始,第三场的策论部分,便要涉及史论,所以对于读书人而言,掌握一定的历史知识,是高层次考试的必备能力。但金朝在清朝被视为“闰位”,《元史》公认质量不好,所以考试也极少从其中出题。阮元熟悉的是《资治通鉴》,宋代历史自然也经常听父亲讲授一些。但金史元史,也只知道个大概,不算精通。遂笑道:“恕学生直言,学生不才,《通鉴》算是熟读,宋史便学得不如《通鉴》,至于金元史,实在涉及不多。” 谢墉笑道:“那你来这江南,可要好好学习一番。就在此处不远,便有一位大儒,对于金元典故,可谓了如指掌。前日与他书信往来,还说准备重修《元史》呢!如此大儒就在身边,伯元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啊。” 阮元一听,想起此处已是江阴,顿时想起一人,问道:“老师所言,可是嘉定钱辛楣先生?” 阮元所言,便是乾隆朝名儒,史学界泰斗钱大昕了。钱大昕精通经术之外,更好史学。甚至引经入史,把汉学家“实事求是”的思想引入历史研究,提出“言必有据”,成为历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圭臬之言。钱大昕一生著述甚丰,其中《廿二史考异》贯穿秦汉宋元,乃是当世史学名作。 钱大昕原本考过进士,做了一段时间翰林、学政,官至正四品少詹事。但乾隆四十年,遭遇父丧,即归家守制,此后再未回到官场,而是一直居家治学。他号辛楣,后来学生便以辛楣先生称之,此时阮元所在,与钱大昕居所已相距不远。 只听谢墉笑道:“就是辛楣先生,伯元,你年纪尚轻,若是只你孤身一人来江南,或许见不到他。但你随老师前来,那就简单多了,老师在京城为官时,与辛楣先生素来相识,想想十年不见,也正想和他畅谈一番呢!其实也不瞒伯元说,辛楣先生这些日子听说我来这里典试,也想见我一面呢,想是这一两天,便要到学署了。” 话正说着,忽见杨吉拿了个名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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