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 镐池春月 (第2/2页)
!”姬多友也不停催促着。 子弗父何微微一笑,轻轻将箫口置于唇畔。骨箫为兽骨所制,虽不似后世的洞箫那般低沉,但轻按慢捻,也是别有洞天的。夜色渐深,苍穹如墨,骨箫宛转之乐音伴着池水的低咽,在这静谧的夜里听来越发令人心揪。 召伯虎听得兴起,站起和歌:“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蒿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逐如许。” 浑厚的嗓音虽不如女子歌来轻灵动人,但却饱含一份沧桑抑郁之感。不知为什么,明明子弗父何吹的是骨箫,但在姬多友听来却是来自江汉鄂国的埙之声------恍忽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以前的那个月夜,围坐在篝火边听着那位清丽少女如泣如诉的埙乐之声------ “子良,发什么愣呢?密叔的酒菜已备好,快开动啊!” 也不知愣怔了多久,忽地被召伯虎摇醒。睁目一看,方才还空空如也的席案上已是一案美酒佳肴,当真是撩人胃口。多友一耸鼻:“这味儿很是特异,似酸似甜还夹带着异样的肉香,闻所未闻也!” 召伯虎与子弗父何相视而笑:“满案佳品,子良独赏老商汤,端的是个会吃之人。” “老商汤?”多友看了子弗父何一眼,思忖道:“莫不是此汤与殷商有何关联?难道是殷商宫廷所创,之后流播于民间的美味儿?” 弗父何莞尔:“殷纣王别无所能,惟独对食,色二字天赋异禀,日日美酒,夜夜佳丽,一朝亡国,便留下了这酒后汤,殷商遗民呼为‘老商汤’了。” 多友打趣召伯虎:“如此说来,此乃亡国汤了,你们——”他口中称“你们”,手指却点着召伯虎:“也不怕晦气?” 弗父何面皮一紧,召伯虎却哈哈大笑:“怕什么!咱们晦气均沾。”说着便打开了案中那只丝绵套包裹着的小铜鼎:“来,都尝尝。这可是子何兄亲自下厨督炖的,可费了老鼻子劲儿。” 姬多友看到鼎中雪白碧绿金黄的一汪,便拿起细木长勺,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的玉碗中打了半勺,一口入喉,冰凉酸甜又肥厚,肚腹立时一阵咕噜噜大响,不禁赞叹一声:“好个老商汤,真是妙不可言也!” 说完便一碗又一碗地呼噜噜大喝,片刻之间,一鼎竟是空空如也。 “没有了,再上!”多友向密叔一伸勺子喊道。 召伯虎笑不可遏:“子良啊,老商汤三日治一鼎,现做只怕来不及了。” 姬多友咂巴着嘴问道:“三日一鼎,这么费劲的么?” 子弗父何掰着指头解释道:“你且听来。精米三合,芋子一升,干红枣一合,竹笋一支,小鸭六只,逢泽麋鹿八两,姜十两,鲜葱十两,苦酒五合,井盐一合,豉汁五合,淮南橘皮三叶,如此齐备,先分制成素汤羹与肉汤羹,再合在一起,以极文木炭火煨六个时辰,再入冰窖冷藏六个时辰,方可得一斗老汤。一斗两鼎,全在这里了。” “我的妈呀,这么麻烦,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姬多友一吐舌头。 召伯虎朗声一笑,离席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小铜鼎拿了过来:“来来来,我这里还剩得一点汤底,且留给你喝。” 弗父何吃笑,也将自己的半鼎汤递了过来。姬多友如风卷残云般呼呼喝了个精光,咂着碗底汤汁忽醒悟过来:“不对呀,这不是醒酒汤么?酒还没喝呢,你二人把我的肚子灌了个汤饱,还教我如何饮酒呢?说,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如何?”召伯虎难得笑得如此爽朗:“你后日启程,醉酒三日胃翻腾,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子穆你可变奸滑了!”姬多友虽说心中感动,可嘴上却寸步不让。不想弗父何插问道:“怎么?子良兄这便要前往成周八师了吗?” “是啊,终是要走了,晚走不如早走。”多友饮了一爵兰陵酒,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若论镐京城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那除了召伯虎这个挚友便不再有他了,与其留下来给他添麻烦,不如早早走了的好。山高水长,终有再次相逢之期。 “怎的竟如此匆忙?”弗父何随口问道。 多友苦笑着摇摇头:“大王连继任者都已选好,我已成多余之人,何苦再留下来碍眼呢?”湛兮若存的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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