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就你们这样的进了宫,也不怕把陛下吓着。”
赵政怒道:“军人只求武艺精湛,上阵杀敌,难道还要跟娘们似的涂胭脂戴香包吗?”
因为气色太差被小宫女抹了一点点胭脂在脸上的顾禾:……
而且瞥到自己桌下挂着七夕时候买的鸳鸯戏水香囊的顾禾:……
还是宴文傅出来打圆场:“赵将军消消火,消消火呀!这个禁军么,是龙朝的门面,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绣花枕头——当然龙骧卫和以往的禁军不同,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总之,总之,这个不好比较,不好比较啊!”
赵政沉默了会儿,望着顾禾:“所以陛下说要换防,还换不换了!”
顾禾一挑眉:“换!”
“……”谢逐流把“不换”吞了回去,转而道,“换也不能一口气全换了。我看要不这样,换一半,一千人,如何?也好让剩下的龙骧卫教教边戍军礼仪。”
赵政冷冷道:“陛下还是担心担心龙骧卫会不会被战场吓得尿裤子吧!”
“这怕是要让将军失望了,”谢逐流笑眯眯道,“将军莫不是忘了,上个月杨怡才带着五百龙骧卫上了战场?”
赵政还要说什么,顾禾深深吸气:“够了!”
他望着眼前三位大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事没?没事就退下吧,你们吵得朕头疼。”
三人都非常识时务地准备告退。顾禾却叫住了谢逐流:“你留下。”
“恩?”谢逐流转身,“我?”
顾禾望着他,露齿一笑:“是啊,谢爱卿。”
顾禾和谢逐流相对而坐,互相都在打量着。
谢逐流望着顾禾,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着些微红晕,大概是体虚的缘故,双眼也不像以往那么湿润清澈,而是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悠远而看不真切。
谢逐流回想着方才顾禾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或许并非是体虚的缘故,而是顾禾确实不一样了——
他想起第一次朝会的时候,顾禾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听着朝臣们唇枪舌剑,一脸茫然无措;而现在呢,小皇帝终于明白了自己手中握着怎样的权柄,终于知道他不必满头雾水地费力理解朝臣们文绉绉的长篇大论——
当他听不懂的时候,他大可转向一个他认为明事理的人:“爱卿来为朕解释解释吧。”
当他不满朝臣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大可冷声训斥:“都闭嘴!”
当他的意见被朝臣们驳回的时候,他甚至学会了耍无赖:“朕偏要这样,朕偏不讲理,朕就是小孩子!”
谢逐流欣慰地想着:很好,不愧我女装这么久,还是值得的。
他正满心感慨时,听到顾禾叫了他一声:“谢爱卿。”
谢逐流笑着望去:“恩?”
顾禾也含着笑:“朕还没问,七夕那夜,谢爱卿为什么一个人呆在竹林里?”
谢逐流:……
顾禾饶有兴趣:“谢爱卿那夜到底是醉了还是装醉?醉了怎么还能冷静对敌?装醉的话,可是欺君之罪哟。”
谢逐流:……
“还有,”顾禾幽幽盯着他,“谢爱卿怎么就料到有敌袭,还带了把软剑呢?”
谢逐流:……
不值得。他想着。
女装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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