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仙人板板 (第2/2页)
。青折爱干净,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要在你们商栈赁两间房,”时旭东说,“三天,一间他住。” 柔克珊娜想了想:“商栈就只有两间空房,一间是柴房。” 时旭东上次去买花种就摸了清楚,点头:“柴房给他。” 粟特小女孩晃着满头小辫:“可你自己有小院啊。” 时旭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回到他们的小院里,到处都是沈青折的痕迹,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时旭东受不了那样。 他怕自己会一直沉溺在幻想里,幻想着他们安安稳稳地待在小院之中,不关心彼此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或者起码他的猫猫可以好好地活着。 他们本应该过上那样的生活的。 如果不是那一箭。 “到了。”他说。 吐突承觉得现在的状况很熟悉,沈青折也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熟悉。 内侍展开手中的圣旨,略扫了一眼,眼睛一点点睁大。 然后转头看向沈青折。 沈青折含着期待,还要假装矜持:“……我当宰相了吗?” “这个……” 他干脆展开来,两个人凑头看了半天。 吐突承璀提醒他:“撕毁圣旨是死罪。” “我知道。” “抗旨也是死罪。” “我知道,”沈青折笑眯眯的,咬牙切齿,手扣着圣旨边缘,“我日他仙人板板的小德。” 说完,把圣旨往吐突承璀的怀里一推,自己往棺材里一躺,自闭了。 耶耶找人给关在柴房的血人简单清洗了一番,露出了本来面目。柔克珊娜觉得长得有点点像她们粟特人,高眉深目,浓墨重彩,她小心地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是活的。 到了第二日上午,血人醒了。 柔克珊娜把餐盘端进来,给他送朝食,发现他坐在矮榻边发呆,长手长脚都蜷缩着。 凑近了,柔克珊娜听见他呢喃着一个名字:“青折……” 是时郎主人的名字。 柔克珊娜小小的脑袋运转不过来了。 他却也没有继续念下去,慢慢抬起手,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是笑,却更像是在哭。 “我要跟耶耶出远门了,”柔克珊娜说,“以后就是其他人给你送饭——爱吃不吃。” 小女孩把餐盘往他面前一放,噔噔噔跑出去,还给他拴好了门。 她才不要管这些奇怪的大人呢!一千两的飞票最要紧:时郎给了耶耶一大笔钱,拜托他们去一趟西川,找一个叫张成罩的人,送个口信。 走出屋外,柔克珊娜忽然听到一两声压抑的呜咽,越来越大,近于嚎啕。 她干脆捂住了耳朵。 屋内的越昶佝偻起身子,从未如此狼狈,仿佛是上辈子没有发作的暗疾隐创在此刻卷土重来,都化作了无意义的眼泪。 他的青折……被他害死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可以这么让人痛苦。他前世今生辈经历过许许多多死,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人绝望成这样。 明明不是第一次经历他的死亡。可是上一世在大洋彼岸,这一次就近在眼前。 他遥遥看见棺木里的惨白面容,哥舒曜旁边说要择吉日下葬,棺材没有盖,就那么曝露在日光下,里面的面孔惨白到了没有血色。他想扑过去看看真假,希望只是在骗自己,可被李眸儿死死拦住。 “你不是要杀我们节度吗?”李眸儿眼里尽是血丝,“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下毒了?!他为什么突然就倒了,你说啊!” 他想起来哥舒曜算的八字,是一个死人的八字,还有他卜的那一卦。越昶从不信命,却在此刻感觉到了命运的恐怖。 时旭东背上了沈青折留给他的弓,踏出这间商栈。 火寻人,也就是花剌子模的弓箭以强力着称,射程远而精准,穿透力强,手上拿到的这把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去掉了浮夸的装饰,只留下本质,杀伤力惊人。 三天,足够让他把从上到下涉及到这件事的人收拾干净。还有一个曲环,现在还在军营里。 一个都逃不过。 事情完成之后,他就可以自杀。 之后就能见到青折了。 一定会再见到他的…… 沈青折足足自闭了两天,自闭到哥舒曜都来慰问情况。 他觉得沈青折挺惨,情场官场都失意。 作为他的爱慕者,这么有品味一个人,哥舒曜于心不忍。 但推开棺材板,里面只静静躺着一张纸条:找时旭东去了,拜拜。 哥舒曜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明白“拜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作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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