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 第六十七章 (第2/3页)
手推便是。” 腥润的血气氤氲满室,空气宛如凝铁一般沉重,只听得见纪殊有气无力的呼吸声。荀太医默了片刻,复又朝他高耸的腹丘伸出了手。 · 再回想起那一晚,万嵎只觉得黑。瞟一眼窗外,夜浓得似化不开的墨,拂晓却迟迟不来。 荀太医手掌一下下狠推时,纪殊的声音几乎是撕心裂肺的。万嵎曾听过这样的呻吟——那是数年前,北疆征伐的战场上,开了膛破了肚的戎狄战俘被遗弃在大漠雪夜中苟延残喘时,也是这么喊的。 他们的声音皆是越来越微弱,最后有气无力,直至全然噤了声,宛若雪渍陨落于茫茫大漠,湮灭于漫漫长夜。 “呜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哭啼终于划破了满室的肃静。 “出来了!出来了!快将剪子和襁褓拿过来!” 虽未足月,又因难产久久未出,孩子通身青紫,捧在手中小小一只,可小手小脚又挥又蹬的模样,看得人心也软了大半。大家又开始活络起来,蓝桥连忙拿过准备已久的细绢巾将他裹好,太医用烈酒浸过的银剪子剪断脐带后,便小心翼翼将身上的血污羊水擦净,珍而重之放进襁褓中,欣慰道:“小公子是个榫君。” “孩子出生了,”万嵎亲了亲纪殊的额,贴在纪殊耳边说道:“苦了你了,曈儿……” “他脉搏渐息,气相散乱,经络闭塞,现下虽睁着眼,也只不过是施了针的效果。”荀太医净手过后,收去银针数枚,“神不能思,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五感滞涩,与昏睡无异。” “那……那他何时能醒?” 荀太医摇摇头:“听天由命罢。” 这番话就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原本欢欣了些许的众人又沉寂了下来。蓝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将孩子抱到万嵎身侧。 从蓝桥手中接过孩子时,万嵎手都在颤抖。绛红色的襁褓上围着一圈素色兔绒,衬得小脸红彤彤的,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个亲生的骨肉,亦是他后半生的念想。 小家伙在纪殊的腹中睡了这么多日夜,如今终于得以面世。本是该敲锣打鼓庆贺一番的喜事,眼下却让他提不起兴头。 床榻纷乱,纪殊还在上面静静躺着,初为人父之喜掺着千丝万缕的痛切,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万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着纪殊的脸,仿若哄他起床一般,轻声喃喃着:“曈儿,你醒醒,看看我们的儿子……” 不知是撤了针还是他当真听到了此话,纪殊的手指动了动,一滴泪从眼角滑进鬓中,没入青丝间,空茫茫睁着的眼便紧紧闭上了,像是真的入寐了一般。 荀太医深深一叹:“若是三日之内仍未能醒,便请将军节哀顺变吧。” (六十七) · 天寒色青苍。 岁近年暮,上京的第一场雪,终于是来了。 虽刚出狱,又逢家中事变,可只要官爵一日加身,早朝便还是本分。下朝之后,万嵎又随兵部、吏部及大理寺三堂会审,耽搁至晌午方得脱身。马车停在外边儿,他心里惦记着纪殊和孩子,连伞也顾不得打,便脚步匆匆往宫外赶,只是出了午门,竟被一人拦下。 说是拦,其实更像是偶遇,不过这偶遇,显然是来人故意而为之。 如今朝中对他不乏非议有加,敢在这般时候上前搭话的,倒是心眼颇大。那人一身绯袍,端的也是朝中官员,只是万嵎面生得很,不禁面露疑色,那人才作了揖,自报家门:“鄙人姓戚名渊,说起来,与将军还算是连襟。” 见万嵎不动声色,只是颔首,戚渊又道:“内人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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