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受洗(上) (第2/4页)
”克洛伊认真地思考回答,“我看出来了,你只有在主教身边才会装成和他很像的样子,和我说话你就不那样。像昨天,你没和主教揭发我,就说明你其实不是他那样的人。” 亚当心中一惊。克洛伊看着没心没肺,却有着难以察觉的敏锐。他担心自己是否在克洛伊面前过度暴露了本性。 克洛伊又补充一句,“你还比他好看。主教长得像个石墩子!” 亚当捏住水盆的边缘,肩膀微微颤抖。他实在花光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在教堂里失声大笑。“你,哈哈哈哈哈,你说我要是把这话告诉主教,你会不会当场被赶出去?” 克洛伊把胸一挺,摆出一副大无畏的架势:“随你便。我算是看清了,你只会拿告诉主教来吓唬我。” 好吧……这点克洛伊倒是说对了,亚当边笑边想。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八点的钟声敲响,惊起教堂门前伸头缩颈觅食的白鸽。它们扑簌簌向晴空飞起,落下几根洁白的绒羽。教堂的大门伴随着漫长的拖曳声如期开启,人群如鸽群冲向天空般,齐齐涌进了光明的教堂中。 管风琴庄重宏伟的乐音随着风箱的鼓动而轰鸣,唱诗班的修女们从胸腔中放飞出飘渺空灵的歌咏,克洛伊也混入其中,滥竽充数。当圣洁的旋律此起彼伏地回荡在教堂中时,所有的城民都不自觉地熄灭了自己的声响,饱含着崇敬与热忱地聆听着天籁般的颂歌。 歌声结束之时,弗朗西斯登上讲坛,带领城民一同做晨祷。这是众多科罗拉城民第一次见到新任主教;早在见到弗朗西斯的真容前,关于他的诸多传闻,包括他曾在修道院获得的“神之子”的美誉,以及力排众议摧毁酒窖的传闻,就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在民间飞速滋长。如今,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位神秘的新主教——严肃、沉稳、坚定,站在讲坛上的身影高贵而不容侵犯。即便没有花白的胡子,弗朗西斯的举止也显得老练深沉。 他符合科罗拉人对一位完美主教的所有想象。 歌咏结束,教士和修女们捧着装满面包和水果的篮子,为城民们分发圣餐。所有人都领到了一块面包,以及一个苹果或一颗香橙。这道仪式代表所有前来参加洗礼之人都领受到光阴神的恩泽,在他的庇佑下共享丰收的果实。 克洛伊两三下吃完面包和苹果,她仔细地把掉在领口的面包渣也捡起来吃掉,就眼巴巴地盯着亚当。 亚当揣紧自己的面包:“别求我,我也没有吃早饭!” 克洛伊嘴还没张开就被噎住。她也不吭声,就直愣愣地盯着亚当怀里的面包,像盯着一个即将生离死别的老朋友。 亚当刚准备把面包送进口中,就发觉克洛伊的视线也随着移到了他的嘴上。 他叹了口气,把面包递给克洛伊:“输给你了!” 克洛伊朝亚当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像是早就知道结局。 接下来就到了正式受洗的环节。城民们排成长龙,按序等待接受弗朗西斯的洗礼。洗礼在教义中是至关重要的仪式——它代表着洗脱与生俱来的原罪。第二十章中说:“受洗之人,当湔洗前罪,洗心革面,以赤子之身心侍奉神明。”只有参加过受洗的人,才会被正式承认为教徒。 洗礼分为两种——点水礼与浸水礼。前者是执礼人以手指轻蘸圣水,点于教徒额心;后者则要求教徒浑身赤裸浸于圣水中,在执礼人的引导下脱离圣水。两者本质上并无不同,都表现了沐浴、洗涤的含义,但浸水礼更为庄严,通常为痛改前非之人或新皈依的异教徒所用。 今天参加洗礼的大多是新生儿,用点水礼足矣。 年轻的父母们双双跪在弗朗西斯面前,高高举起他们的孩子,像是以自己的血肉向神明献祭。婴儿们因为暂时脱离了父母的臂膀而感到惶恐,放声啼哭。弗朗西斯面带悲悯,指尖掠过铜盆中的圣水,将一滴冰凉的液体按在稚子的眉心间。 像是盖下了一个不容反悔的印章,从此此身此心皆献予神明。 婴孩们睁着懵懂无知的泪眼,尚在襁褓中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有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归属。 “愿光阴神庇佑你们。”弗朗西斯轻声告诉每一个婴儿。 他看向面前长不见尾的队伍。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此刻都上下一心,团结在光阴神的恩典下。 多好啊。 克洛伊看得入神。她想起在十六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受洗日,一无所知的她也被抹上那一痕圣水。从此往后,她的人生只为教会而活。她的自在日子只在十岁为止——十岁之后,她就被送进修道院,与其他的贵族子女一起背诵教义,熟读经典,等完成了六年的修行就送往教会。 可她连头三年都没能坚持下来。教会里的日子枯燥、无趣、沉闷,连偶尔飞来一只苍蝇都能让她分神许久。不足三年的日子里,她来来回回能读的书,就只有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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