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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恩怨,闻言也只是长叹一声收了剑。正欲转身,却听得剑风破空之声,一把雪光洌洌的长剑倏然从后而来,将他当胸穿透。 正是祁清川的剑。 息玉将谢从欢扶倚在枫树下,自己在路口逡巡张望几遭,仍未等来李恨水,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又过了半柱香时候,谢从欢低咳两声,方醒转过来,听息玉略说了前因,立时以剑支着身子站起,踉跄几步要往回去救。息玉见拦他不住,气道:“姓祁的不会有事,他服了那蛊,一时半会便是叶早鸿也奈何他不得,你着什么急?” “恨水他武功不好,怕是......咳咳,制不住祁师兄,”谢从欢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咳喘不止,拂开息玉的手道,“断不能让他再因我出事了。” 息玉眼睁睁见他说话时口鼻处皆流下污血,惊怒喝道:“痴人!你蛊毒发作,已是七窍流血,自己难道不晓得么,这副样子救得了谁?”言语间匆忙拍住他几处大穴,又让谢从欢服下暂且抑制蛊毒的药物,心中不免纳闷:此前他与祁清川交手良久未见毒发,怎么此时反倒严重起来。再思及方才,他先忧心的竟不是那姓祁的,而是李恨水,息玉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便道:“你先调息护住心脉,不急这一时半刻。若是他们功成,也差不多这时候该到了,如果一会儿还没来,我再与你一同回去。” 谢从欢亦清楚自己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只得依言打坐运气调息。才行一个小周天,却听得路口传来一声“师弟”,正是祁清川。息玉过去将人领了来,问道:“祁道长,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小李道长呢?” 祁清川叹道:“多亏了那位小师弟喂我服下解药。我本邀他一同来见小谢,但他说心灰意冷,不见也罢,于是独自又离开了。” 谢从欢闻言默然不语,半晌才道:“他可有受伤?” 祁清川回他:“不曾受伤。将那恶人藏剑杀后,我便与他告别了。” 却听息玉笑道:“哦?是么,但我觉着这话并不像是小李道长会说的。方才他与我一同救人时,不知多紧张枉然哥哥呢,可不像是什么心灰意冷的样子。”见祁清川面色微冷,他笑意更深,转头对谢从欢道:“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枉然哥哥觉得呢?” “小谢如今身子虚弱,何苦让他来回奔波,”谢从欢尚未作答,祁清川倒是先开了口,“眼下要事是替他解蛊,保住性命,此番全因我才致他蛊毒发作,我......” 息玉打断道:“祁道长,此事你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了。枉然哥哥蛊毒发作,是因为那位小李道长。” 他此言一出,谢从欢与祁清川皆是一愣,息玉却不管,径自道:“早先我便怀疑了,此蛊性烈,若他真是为祁道长动情以致发作,如何能过了这些时日还留得命在,反而是此后这几次,每提到李道长,蛊毒发作得便更猛烈些。祁道长,枉然哥哥对你究竟是爱慕还是孺慕,他分不清,你也分不清么?抑或是说,这些年都是你有意误导呢?” 祁清川面色登时煞白,头一回被旁人赤裸裸地道出这些龌龊心思,却仍强自笑道:“小兄弟,这是什么话,若我有意误导,当初也不会拒绝小谢了。我与他之间的事,外人何必多言?” “好了。” 谢从欢阻住二人争吵,息玉以为他又是要护着那祁清川,正待恼火,却听他道:“此事已了,师兄回罢。我去找恨水。” 祁清川闻言终于失了一贯的端庄,怒道:“师弟!” “情之一字,我自诩参破,实则总太过愚钝,”谢从欢苦笑道,“世间能够浅尝辄止的欢爱多而浅薄,我便以为人人皆是如此。可如今才明白,谈风月者过江之鲫,人却唯有一心而已。” “我爱重师兄,因此那年酒后闯下大祸,无地自容,自辞师门。在恶人谷的几年,他们知晓我对师兄的情谊,也寻过许多与师兄长相相似的人送来我榻上,但我从未将任何一人错认作师兄。此前觉得是形肖神异,故而不似,如今方了悟,我对师兄原非风月之情。” “那他呢?”祁清川仍是不甘,面容近乎狰狞地斥问道,“不过短短相识数日,你如何知道对他便是有情?” “若师兄另觅佳偶,我会衷心祝福,”谢从欢坦然道,“但若是恨水告诉我心慕旁人,我却会十分难过,哪怕是见他与别人言谈亲密,也会心生不愉。” “我信他既然肯来救我,便不会一走了之,所以还请师兄直言,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祁清川呆立半晌,忽而掩面大笑起来,状若癫狂,语音是报复般的快意,咬牙切齿道:“死了,他死了!觊觎我东西的人,都该死。” 息玉大惊,正待擒住他问个明白,却听谢从欢猛然呕出两口血,再支撑不住身子,颓然摔倒在地。祁清川步履蹒跚走向枫林深处,一面笑道:“都死了好!死了干净!”他哪还有功夫追去,急忙俯身去扶谢从欢,黑色驰冥道袍的前襟被血染成可怖的暗红,那人却用最后一丝气力拽住他袖口,只道。 “回去......去找他。” 话音尚落,手已失力,重重摔落尘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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