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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孟姝在电话那头哭泣,残破的语调中似乎扔下了当初的狠心,用绝望的语调告诉叶柬,她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阿柬,你能不能,来看看我。”在已知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这个当年可以忍心抛弃孩子的女人,用不成调的声音祈求她唯一的孩子,似乎在她的概念里,叶柬不过是在随手使用溢出的善意,恰好,叶柬可以不计前嫌。 叶泊舟双臂撑在餐桌上,皱着眉难掩恼火:“她可是不要你了,叶柬!” 你怎么可以这么“烂好人”。 叶柬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他,扭过头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还未作回应,拧着眉头越想越气的叶泊舟已经忍无可忍,站起身子怒道:“她有什么资格,她凭什么?她当初带走老头留给你的钱,还把你丢下,她凭什么,”他红着眼眶替叶柬不值,哑着嗓音反复说:“她凭什么得到原谅。” 凭借,她是叶柬的亲生母亲,抚育了叶柬十年,怀孕之时,在明知生下叶柬风险极大,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让肚子里的生命诞生,将叶柬带来了这个世界,而代价是剥夺她再次成为母亲的权利。 如今她远在他乡,只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去看一看她,相比她的付出,这五年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况且—— “是我害了她。” 如果不是叶柬当年亏损了她过多健康,她也不会身体虚弱得连化疗都无法承载,只能依靠哀求换得儿子的原谅。 少年推开身后的椅子,暴躁却无可奈何,他是这个家最没有立场评价叶柬决定的人,额前的头发被他气恼地拂上去,敞开光洁饱满的额头都在控诉不爽。 明明装了一肚子的恼火,这一下,只能闭上嘴任其灼烧五脏,呛不出的火气噎得他千般万般不甘心。 新坐回叶柬对面,因激动而沾染微红的眼角耷拉下来,收敛尖锐,闷声问道:“那为什么五年没回来。” 餐桌上的饭菜流逝温度,萦绕逡巡在两端沉寂中,随着一声轻轻叹气,消散而去。 徐徐春风中,耳边挥散不去的声音驱使着一片混沌的叶柬,他麻木地回到家,简单收拾衣物。孟姝现在就在京城,她说,阿柬,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去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仿佛怕叶柬生疏直白的拒绝,她补充道:不会要很久。 她现在定居在国外,回国是为陪伴现在的丈夫周先生,春秋故去,她表象完好的容颜下藏着一副病入膏肓的身躯,周先生待她很好,他的儿女也很是尊重她,在得知她的病情后,尚在读高中的继女立刻送来了问候关心。 耳边生疏的中文透露着小女孩真挚的情感,孟姝突然想到叶柬。 她,自己的孩子。 在驶去机场的路上,叶泊舟通过手机跟叶楼起和许恬告知自己需要出去几天,他犹豫间不敢说明真实原因,好在叶楼起并没有多问,这个一向粗线条的大哥还鼓励他多出去走一走,想来他也是知道了叶柬拒绝好几家外市公司最后选择在本市工作,他没有干预弟弟的选择,但作为过来人,还是想给予些许经验与建议。许恬也委婉表达过她的意见,希望叶柬能够别太看中叶泊舟的无理取闹,如果想继续学习,她和叶楼起也会全力支持,无需顾虑其他。 大家以为他的离开是为了自己。叶柬抿唇应下,却不敢多说。 这五年,叶柬时常怀疑,孟姝到底有没有生病,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他回去,做出这样一个精心的道德圈套,最后只是为了圆满自己十多年的亏欠。 可是孟姝身上病变的皮肤做不了假,苍白的面庞连最浓的妆容都无法遮掩,剩余的生命被明码标价。 他垂眸听着她从声嘶力竭到苦苦哀求,求求叶柬多分一点关心给她,她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去年的五月,她走了。” 叶泊舟从叶柬的声音里听不出悲伤,他在这间熟悉的房子里,用正常的语调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而里面的一字一句都与他无关。 他突然就不想知道更多了。叶泊舟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尝试学会缓缓地接受这一切,选择原谅离别与缄默。 在他的视线里,叶柬的眼神有些涣散,仿佛所有的光线无法照入深处,眼底的昏暗于孤寂中陈诉,空间压抑满悲伤,无法挽回的既定事实让人无措无力。 无论孟姝生前如何对待叶柬,现在的她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叶泊舟想:叶柬他,没有妈妈了。 五年令叶柬失去许多,却也教会叶泊舟成长。少年人炙热的手臂圈住未从回忆里醒来的男人,四肢百骸泛起的潮水冲击叶柬迟钝的大脑,耳畔近在咫尺的鼻息给予他不可言喻的温暖,他听见叶泊舟说: “叶柬,你还有我,”声带颤动在叶柬敏感的背部,隔着皮肉的心跳肆掠神经末梢,叶泊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欢迎回家。”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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