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寒门宠儿遣返老林 孤魂野鬼人间惊梦 (第2/2页)
“还要不懈奋斗!”他眼睛红红,脸和脖子也通红,看着儿子,人堆里白得扎他眼,长期待室内画画呢。 美术啊,他根本不懂,他感觉这种事情太遥远,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应该、却没和周敏说,爹自己都不行,儿子何必走这样的路呢?他读书时候写字还可以,老师一鼓励,作文就写得好极了。可惜家里太穷,那个时候谁家都穷,他爹——也就是周敏的爷爷说:“别认真了,免得读太好读不了更难受。” 他初三就辍学去打工了,头几年挣钱给家里,后来一年媒人说与他和隔壁村的周姑娘认识,俩人很快结了婚,他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旅游,就是认真计划的,不是到市里公园转转的。他带周母去了首都,一个国家中心,总要去看看的。坐火车上吃泡面,买的两个桶装,其余全是袋装,桶装吃完一次洗干净,下次泡着吃。 婚后一年有了周敏,敏而好学,他取的名字,从此留大城市谋生,固定过年、清明回老家。都很方便,周母家就在隔壁村,年三十在她那过,年初一在这里过。说是隔壁,开着小汽车也要二十来分钟。中间一带老山林,这几年打猎的人还有了,野猪肉熏腊。 周母接着周敏回自己娘家,她主动报告完外公情况,能吃肉了,又过问他吃饱没,最后问他期末,还有画画。问一句,答一句,她也习惯了,入村石拱桥底下没有水,她看到几个孩子下底下挖雪,她忽然说:“你小时候也在这里玩过。” 小周敏总幻想这条干河能有水,暑假曾经面对过这条河,下过雨,浅浅水洼连石头都包不过。据其余孩子说,大人说这里曾经是河。冬天下再大的雪,那雪也没成河。他倒是在桥下发现过玩具,那种成堆废弃医疗针筒,大人把针拔了,给他们抽水玩。后来传说有病毒,拔了针也不允许玩了。 再后来,他不怎么出门玩了,外面斗地主的声音,大人们讲着老家话。他从房间里一下来,母亲家几兄妹凑钱盖的房,他们都要拿老家话逗他,说他不会说,也听不懂。母亲总在一边说:“我们都不跟他说的,他同学都讲普通话嘛。” 山还是小时候的山,他画过,墨黑黑的,外头看不到一点路的痕迹,全部都是尖尖高高茂茂的树,山与山之间,修了水泥路,小时候车在上面颠簸,土坯路坑坑的,周父买小货车那一年,他们开车回老家的,感觉前面好久的路很平。车路过别人家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有那种小孩子在外面玩烟花,脸上冻出两团规整的圆圈红。 他背包就画具,平板,还有戒指,他怕被偷了。到母亲家,跟着母亲叫完人,他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一安排妥当。亲戚们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准备新年,也没人叫他做什么。这房里尽是潮湿的棉被气味,窗户关着,玻璃外是后山。他盯着,该画画了。韦启溪百忙抽空给他指路,走图兰朵计划,申佛罗伦萨美院,先作品集选三个主题,六幅画。 动不了一笔,他一只手捏着另一手大拇指下面鼓鼓肉,筋健滑过哪儿,蜷得手指并拢,就这么蜷着才能钻更深。他其实无所谓何普照吃他手指的,他反正有两只手,一只手给吃,另一只手不还可以画画么。这念头鬼魂一般从他后背爬起,仿佛候他足够久了:念念不忘的是他。 周母喊他喊了老半天。眼见着儿子这么大了,儿子被妈妈推着出来给他敬酒,儿子好像说了——好像没说?“爸,对不起。”旁边或是婶婶,或是阿姨,塞给周敏手里的小小的锥形白酒杯,那一点点下去,烫得他五脏六腑,很快就回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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