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页)
。 这时候张格支只好释放信息素,让几个想胡作非为的犯人安安静静地滚回自己的床上。李唯希会自己爬到那颗蘑菇旁边,把头抵在他自认为有光的地方。张格支也不去管李唯希,他还要分心收敛自己的信息素,他一靠近房门,那人就会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李唯希也不是为了阳光。李唯希是经济犯,但他换到了404,就有义务跟着其他刑事犯一起做重活。Alpha本该是社会的领袖,这些进了监狱的Alpha依仗天生获得的能力而心生歹念,自然要将他们打回社会底层,体验最脏最重的工作。李唯希一到了每天采矿出工的时候就拖拖拉拉,在他渴求的太阳底下忸怩不安,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张格支也懒得刻意分辨李唯希的某种行为是不是在作秀,透过思考这种漫游的方式不可能瞥见真实,就像摄影机在晃动中难以清晰地成像。 李唯希有时候很狡猾。重审之后他几乎是不能动弹,即使Alpha恢复得极快,李唯希也只能在三天之后才继续采矿的劳改工作。这时候李唯希也不会闲着,他会很有礼貌地向张格支请假,让张格支把他安排到女Alpha那边去打毛衣。 女狱警到底是女人,心肠软,经常悄悄地抓一把小零食塞给李唯希。李唯希对那女狱警露出张格支从来没见过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山根起了几道又细又短的褶子,像一只天真的小狐狸。张格支这才觉得,李唯希最容易遭人嫉妒的是他身上那些被异性青睐的特质。 这个坏家伙卖得一手好乖,唯独不肯认罪。他认也好,不认也罢,他总得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上五年。 李唯希热衷于给惹了事的Alpha传授经验:绷紧肌肉挨打就不会断骨头;凶神恶煞的疤脸警官其实心最善,向他告饶最管用;一定不要和那个四眼警官起冲突,他是组长,喜欢用对讲机砸犯人眼眶。 每个月六号是囚犯打亲情电话的日子。李唯希第一次等到通话机会的时候刚从医院里出来,脸烧得通红。得病的起因是跟他同批的囚犯里有一个人呼吸道被感染,李唯希跟着染上了心肌炎。 张格支和四眼警官作为陪同工作人员监听李唯希的电话,他连着五次拨了同一个号码都无人接听,四眼警官冷着脸提醒李唯希离结束还有四分钟。 张格支看见李唯希漆黑的睫毛在高耸的鼻梁上投下的阴影细细地颤动,干得起了皮的嘴巴好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叹息。最后他打给了父亲。 张格支听见李唯希喊了一声“爸爸”,茶叶味里飘散着胆怯和委屈。他总觉得李唯希就快要哭出来了,但对方只是在很专心地抠着玻璃上贴的广告纸。 接听方很艰难地问:“那里……过得苦不苦?” 李唯希把撕下来的广告纸放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回答:“苦。” 他可不能说苦。张格支还没反应过来,四眼警官就把李唯希拎起来往外拖,李唯希住院前被打怕了,四眼警官一碰到他他就声嘶力竭地哭,电话线被扯得变了形也不肯撒手。 四眼警官抬脚往李唯希身上招呼,一边骂一边用对讲机砸他的头:“苦?你做亏心事的时候想没想过别人苦不苦?他妈的一个垃圾还满嘴喷粪!” 张格支连忙站起来用文件夹挡住摄像头,但他还得阻止这个狱警发疯,李唯希的叫声快要把他耳膜震破了。 “你有完没完?”张格支没好气地踢了四眼警官一脚,“他刚从医院回来你不知道?你把人打死了谁来给你揩屁股?你敢让老子背这锅?” “死了就死了。”四眼警官话是这么说,但只是象征性地又给了李唯希一脚,就没再动武,伸手想把李唯希从地上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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