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琉光曲 (第3/3页)
轻咬朱唇:“公子……奴家可以只奉酒……” “出去。” 辛画扮作一副富家翩翩公子的样貌上了绿漪浓画舫,近看这座画舫,比在岸上看到的更加富丽堂皇。舫上灯火通明,亭台楼阁之上雕画着春夏秋冬四仙女的倩影,各色丽人们在他身边或打量或不动声色的引诱,四处衣香鬓影,光华流转。在这片漆黑的九叠江面上仿若一轮明月徜徉在夜空中。 他腰间包裹鼓鼓,装着不少金银财物跟打赏用的珠翠文玩,这回老大着实是准备充分。摸着这么多宝贝,辛画铁公鸡习性病发,想着如果用完有剩按照老大的性格多半会赏给自己,但又不得不扮演好一个出手阔绰的纨绔子弟形象,心中十分纠结。思定之下,他拿出一枚水头莹润的翡翠珠,像个颇感兴趣世家公子径自走进了画舫内,一位风韵无双的半老徐娘立刻迎了上来,穿着枣红缎面百合裙,香肩裸露,只在皓白的臂弯上挽着白狐狸毛的披帛。一面笑意盈盈的打量他,软语道:“这位公子看着可是位生面孔,可否有幸让妾身以一杯薄酒相迎之?” 辛画将腰间玉骨折扇“唰——”的展开,徐徐扇动两下,另一只手将翡翠珠贴在女人的脸上轻轻滑动,满意地看着掌下白雪玉颊染上一抹嫣红之色。 “玉珠赠玉人。”他将翡翠珠嵌进了女人的高椎髻上。 女人颔首轻笑起来,挽着辛画进去了。 关柏仰面躺在画舫最顶楼的飞凤檐上,今夜的月光极为明亮,恍惚间,天上月宫,凡间仙境。好像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里,他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色。 庚书坐在他身旁,现下还心有余悸。亥时刚过没多久,他们俩在暗中看到辛画进去画舫后,关柏就拎着他几下飞身登上了船,角度刁钻的在几处无人注意的死角经过,他畏高,途中不慎往下面看去,漆黑的江面好似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又带着无穷吸力,他登时吓得四肢发麻,死死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他感到腰间传来一股力量,将他轻飘飘的扔到一处坚实的地面上,睁开眼,一道银色流光转瞬即逝,没入关柏的袖中。 关柏躺在他身边,似乎不太在意刚才他的丢人。 “公子?”他开口问道。大抵也知道今天关柏带他来是有正事要做。 “嗯。”关柏睁开眼,把刚才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短笛递给他。无意外的看到庚书一脸羞惭的样子。他轻笑道:“好了,跟我出来,不必担心太多。” 庚书将短笛接过,熟稔的开始拆解其中的机关。公子总是这样,面上严厉,其实对他们每个人都很温柔。他还记得自己刚进入夜鳞卫不久,乙夏带着他们出门办案,却因大意轻敌失利而归。关柏那时得知这件事,回来后给他们一人赏了十鞭子,便让他们回去养伤了。这样的处罚当然不算重,他当时还很天真,不知道为三王爷温毓川办事,失败的后果意味着什么。 直至一日暴雨,他去往内府书库修册,路过三王爷书房门口,却看见他们向来高傲冷酷的队长单膝跪在雨中,上半身裸露着,一道道深刻鞭痕被泡的发白,皮肉外翻,还在渗出鲜血,身下的雨水已经被融成了淡红色。乙夏站在不远处盯着队长,看不清表情,从他攥着的手心却里流出一道红痕。 “有把握吗。”关柏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手中的短笛也发出一声“噌——”的轻响。庚书借着月色仔细端详这支短笛,现在它的样子跟刚才已截然不同,一节孔到笛首的位置完全折下去,露出一支寒光凛冽的银针,针头在月光下发着幽蓝的色泽。庚书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淬的是剧毒。笛尾同样另藏玄机,他按照古镜派秘传的手法在笛身上按了一串音节,笛尾“唰”地弹开,缓缓伸出一截碧玉细棍,上面凹凸不平,明暗线雕刻出看似毫无规律的图案。只有庚书知道,这是一把钥匙,专用于开启古镜派特质的锁具或机关。 他对关柏点了点头,颇有将功补过意味似的将玉笛放到关柏面前。关柏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带在身上罢,还能用来防身。” 楼下传来隐约的歌声,是教坊一首名曲,这是关柏事先安排好的信号。庚书感到腰间传来熟悉的力道,低头一看,是一条泛着森冷莹光的白色绳索,想来上来的时候关柏就是用这个把自己抛上来的,他心下好奇,想伸手去碰。 “别碰。”关柏低喝止住他的动作。“这可不是绳子。畏高就闭上眼,我们加快动作了。” 庚书被他那个“加快动作”吓得不轻,乖乖闭上眼让自家队长带自己飞檐走壁,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和关柏身上冷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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