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灯下看美人 (第2/2页)
传来。 “阿姑,阿姑!大事不好了!” 他们对视一眼,刘平顺手上动作加快,把他另一只脚也从水里捞了出来。 “丛叔,丛叔他要不行了!” 阿姑猛地站起,水盆翻了,水花溅了刘平顺一身,水流满地。 阿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这个突入起来的消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的。他拼命想要稳住心神,但是手却下意识拉住了刘平顺的衣角。 刘平顺随着他的动作看去,看见他白生生的脚直接踩在了满是水的地面上,看得他直皱眉。 “顺子。”阿姑叫他,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落水的人抓到了漂流而下的一根浮木。 刘平顺搂着他的肩,胳膊从他的腿下一抄,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了床上。低头见那擦脚的毛巾掉在水里已湿透了,就把枕巾扯了下来,裹在了阿姑的脚上。 “没事儿,有我在呢。”刘平顺把他的脚擦干了,找出来干净的袜子让他换上,“没事儿的,别怕。” 阿姑一路上紧赶慢赶,他从来没觉得这段距离有这样遥远过。 等到了丛叔的住所,发现那里早已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的人。 似曾相识的景象。 他下意识地看向刘平顺的方向。送他过来的刘平顺捏了捏他的肩膀,他好像从这个动作上汲取到了什么样的力量。他走向前,小达禄们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他畅行无阻地走到了丛叔的床前。 盘踞在屋子里的那无言的巨大怪兽现已苏醒,它蹲在丛叔的床头,冲着每一个来访的人发出肆意的嚎叫。 许是因为难受,丛叔蜷在床上,和那怪兽相比,他显得小小的,几乎像是它的阴影一般了。 似曾相识。 这个结论让阿姑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他往前走着,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冰块,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呼吸是如此的滚烫,好像在冰上喷薄出了一团火,他的皮肤都要被那火烧着了。 他不自觉地发着抖,坐到丛叔的床边。 “丛叔,”他叫他,但是床上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又叫得声音大了一些,“丛叔。” 没有人应他的话。 那在床上的好像只是一具躯壳,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他的灵魂像是早已被带走,只剩下没有用了的肉体倒卧在床,让那名叫死亡的怪物用以宣召自己的胜利。 阿姑见他没有反应,内心里很是害怕,他拼命想着上一次和丛叔相处的画面,但是脑海中却只有那次在他的屋子里,他伸向他的一双干枯而颤抖的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记忆停留在这不堪的事情上呢。阿姑拼命挖掘记忆,可记忆的大门好像在这一瞬间对他封锁了起来,他拼命的拍门,却没有人来开。 他急的快要哭了。这可是见着他一路成长起来的人啊,这可是那人的第一个达禄啊,这可是丛叔啊,怎么可以这样呢。阿姑含着眼泪咬着嘴唇伸手推了推床上躺着的那人,那人像是一片落叶一般,被推得明显摇晃了一下。 “哎。”刘平顺连忙制止,把他的手捏进了自己手心里。 刘平顺站在他的背后,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以自己的身体充当他的靠背,身体力行的告诉他,没关系,还有人会一直陪着他。 阿姑愣愣地看着刘平顺,眼神里尽是茫然。 高高低低的小达禄们谁也没说话,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大的孩子领着小的,一双双不谙世事的天真的眼睛,全都注视着房间中间那张小小的床,像是不明白,也像是在期待。屋子里安静极了。 “嗬嗬……” 寂静被打破,呼吸不畅一般的喘息声响起。阿姑扑过去,凑近了丛叔。 “丛叔,丛叔,”阿姑想要叫他,但是又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你还好吗。” 丛叔费力地睁开了他的眼睛,眼神浑浊好像没有焦距,似是在看着阿姑又像是通过阿姑看到了旁的什么人。自他醒来后,他开始剧烈的喘息,胸膛起伏,努力渴求着更多更多的空气。 “嗬……”丛叔突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直挺挺从床上挺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阿姑——然后又重重地跌回了被子里。 “在呢在呢,我在这儿呢。”阿姑憋着眼泪凑近他,用力攥着他的手,希望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阿姑——呼呼,阿姑,”丛叔剧烈地喘息,“能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儿。呼呼——希望,希望你还能,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跟你一起、一起了……” 丛叔的手垂下去,大孩子们难掩悲伤地哭泣出声,小孩子们不明所以的恐惧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挣脱了拉着他们的手大叫着想要逃跑。 刘平顺把丛叔未闭的双眼合拢,装作不经意般抹掉了眼角的泪花,怪物在房间徘徊,抱着收割的灵魂扬长而去。 尘土飞扬,紧闭的窗缝外有风在呼啸,阿姑站在房间中央,好像身处一场不会醒来的巨大闹剧。 过往退场,他生命的一部分也随之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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