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的问题 (第4/4页)
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不好,狼人只能选择站得离魔法师近一些。 安又调整了一下时空的流速,在这个房间里,时光飞逝,伊格凝视着水坑里的人鱼,这种快进把变化直堆到狼人眼前,人鱼在一天天死去,在腐烂,在萎缩。安托也一天天在完成他的职责,但人鱼生死好像和他的职责毫无关联,仿佛他只是个动物园里的闸门。 时空的流速忽然停止,这天在下雨,空气湿度变高,人鱼似乎有了些精力。他在安托换完水之后,抬起那只腐烂的手,抓着安托袍子的下摆,用变得标准的通用语,清晰的说,“杀了我。” 安托说,“好啊。” 然后抬手了结了人鱼的性命。 伊格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魔法,一线黑色的光穿过人鱼的额头,人鱼还保留着刚刚说话的口型,但已经死了。 黑色的光开始一点点蔓延成黑紫色的火焰,吞噬着人鱼的身体。 应该是察觉到魔力波动,黎尔跑了进来,他看到房间里的安托和水坑中正在燃烧的人鱼的尸体,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试管,把里面黑色的液体浇在火焰上,那是克拉肯的墨汁,只要一小管,就可以浇灭世界上大部分火焰。 黎尔看着死去的人鱼。 他知道这座房子的房东是个生病的人鱼才是上周的事情,因为他一直没有对安托的个人生活关心过,只是几年过去,他也把安托当做一个奇怪的朋友,没想到刚深入安托的生活,就发现这么大一件事。 黎尔当时发了脾气,质问安托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而安托反而一脸意外地答到“因为你没问。”气得黎尔当场摔门离开了。 后面几天黎尔要照顾同族和艾耶,但依旧抽时间打听了这类病征的护理办法。虽然安托是个无法体会他人痛苦的家伙,但是安排了事情就会去做,几乎没有自主意识,也算是好指挥。 黎尔今天带着治疗办法刚到院子里,就发现安托已经杀了他。 克拉肯给了他一拳,但这一拳没什么用处,安托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为什么杀他?” “他请求我,而且我觉得他活不下去了。” “那你应该努力救他!”黎尔气得按捺不住身为克拉肯的魔力波动,房间里的玻璃制品全被震碎。 安托露出意外的表情,和那天他回答“因为你没问”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我努力救他他就可以不死吗?” 黎尔被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他努力拼凑语言,“至少……可以不那么痛苦度过最后几年。” “就算只剩最后几年也想不痛苦地度过?”安托依旧疑惑。 “……”黎尔只当安托是个怪人,从没想过他可能是个疯子。“你难道不明白他有多痛苦吗?” “我不明白。”安托表情平静地答到,那张脸上带着纯真的疑惑。“因为我没有痛苦。” 黎尔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他泄气了。他觉得安托比自己更像邪神远亲。 他抱起人鱼,轻飘飘一片。他走到院子里,用魔法造了一个看似很像水晶质地的棺材,把人鱼放在里面。这是人鱼一族的葬礼传统,棺材要透明的,他抬着那块东西离开了,去找其他的人鱼商量葬礼。 安托疑惑了一会儿,他搞不懂黎尔的行动,收拾了所有玻璃碎片,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每天有大量时间来填补自己的魔力,今天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每天大部分时间也只干这个,他的天赋技能很适合干这个,配合上精灵们给他的刻印,他的感知会扩散,顺着海洋、空气和陆地蔓延,然后吸收这些地方溢散的魔力填补自己,他能够非常高效地循环自然环境甚至来自生命的溢散的力量。 如果他能够再接触一些魔法知识、甚至只用常识去思考一下,就能明白他这个行走的转换炉其实是人鱼病情恶化的一大原因。明明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他的房东还只是不能下海生活也不能变出双腿,他到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皮肤开裂,泡在水中溃烂。 今天或许还是有特别一点,因为红龙来见他了。 利塔变得小型了很多,她也在躲避教会的追捕。 她落在院子里,虽然侧屋里北部最后的克拉肯让她有点兴趣,但她有正事,她来讨要安托应该给她的东西。但安托还是那个两手空空除了破坏力以外一无所有的空虚人类。 “活下来的感觉怎么样?”红龙问到。 安托摇头,“没什么感觉。” “明明当时那样哭着求我?” “只是生物意义上不想终结,如果还有危及性命的情况我还是会那样求你。”安托这样直白地说出口,倒让红龙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罢了,你就是这样的东西来着……”只能称为某种动物,甚至算不上人。 红龙仔细打量着安托,敏锐地发现有某种她感兴趣的东西在他身上扎根,那样东西看来并不是因为某人给了他心灵上的震撼而诞生,只是他的天赋技能短时间内被频繁使用而造成的,只是现在还未生长,只是一颗摇摇欲坠的种子。 红龙低沉地笑出声来,“近期我还会找你的,再会吧,安托·达斯利塔斯,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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